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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可以重新來過-優美散文

文學3.11W

寒風,冷。

假如可以重新來過-優美散文

我蜷縮在温暖的被窩裏,聽着外面折斷樹枝的風肆無忌憚地狂吼,更堅定了賴牀的決心。

媽媽來敲門,是輕輕的聲音:“孩子,今天是你丁奶奶的忌日,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她?”我的心頓時一緊,一股更深的寒意伴着悔意從腳底躥上來,嘴中下意識地吼道:“不去!”媽媽歎了口氣:“好吧,我和你爸爸先去了,起牀後自己吃點飯。”接着是越來越小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

我呆坐在牀上,風從一扇怎麼也關不緊的窗户外擠進來,吹得我瑟瑟發抖。丁奶奶,丁奶奶……我的眼前是她臨終前向我伸出的手,那乾枯、黑癟宛如死神的手!

那也是一個悽風呼號的冬夜,孤苦無依但疼愛我的丁奶奶去世了。

也許是未曾有過孩子,丁奶奶最喜歡小孩子,她的家也成了我們玩耍的地方。我們不嫌棄那裏破舊的'傢俱和滿牆的蜘蛛網,正相反,那是我們探險的好地方。丁奶奶的身體一直不錯,70多歲有時還能跟我們跳上幾下。但那半年,丁奶奶的身體一直不好,每天只有在中午陽高照時才拄着枴杖出來在石門前樹下站了一會兒,愛憐地看着我們姐弟在大街上竄來竄去。但漸漸地,她不再出來了,每天只呆在家裏,竭力透過髒兮兮的窗户看着我們,她的身子也越來越瘦,直到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街坊們在大榆樹下嘮家常時,總會偷偷地歎氣,説她快走了。

終於,這一天來到了。

那天我和弟弟們一如往常在她家門前的街上玩耍,突然,丁奶奶的屋裏傳出了東西破碎和重物墜地的聲音,我們急忙推門進去,丁奶奶正仰面躺在地上,瘦小的身體縮成一團,不斷抽搐。我們嚇壞了,急忙去叫大人,臨走時,我看到了丁奶奶幽幽的眼神,不由的背後一陣發冷。

大人們來了,大夫也來了。他們都搖頭歎息:“老太太活不了了。”我呆站在人羣裏,看着被一羣白衣圍住的那一小團黑色。丁奶奶黑瘦的身體和身上黑色的衣服,就是這一團黑色,是我的好朋友啊。幾年前,丁奶奶還踮着小腳在棗樹下指揮着我和貪吃的弟弟們摘棗,紅彤彤的棗和甜甜的棗香讓我們記住了那些美好的日子,而現在……

這時,大夫在裏面喊:“誰是囡囡?老太太想見她!”我被人推到了牀邊,牀上是我的朋友,她的眼睛是那麼大,但卻渾濁無光。她的鬢角蒼白隱約還能看出頭皮,那裏再也不會戴着我摘的野花,還有那雙腿,再也支撐這具瘦小的軀體了!她也不看我,眼神仍是幽幽的,周圍沒有人出聲。外面西風折斷了一根枯枝,掉在了窗台上。我打了個冷戰,忽然想起來面前的這個人快死了,而周圍的人包括我在內,只是來為一個死者送行的。

丁奶奶伸出了一隻手,一隻即將被死神光顧的手。那樣乾枯,像鷹爪,我嚇得哭了。一邊的大夫趕緊把我拉開,在淚眼朦朧中,我看到了丁奶奶眼裏的不捨和失望,以及那無力下垂的手——她死了。我的心情特別複雜,她臨死前想的是我,而我……

後來,許是見了這一面,我病了幾天,一直高燒不退。村裏的神婆説是丁奶奶想帶我走,讓媽媽去了丁奶奶墳前上香、叩頭。果然,不就我的病果然好了。

屋裏的掛鐘在“滴滴”地走着,外面的風也一直在響。我凍得胳膊都麻木了,起身穿好衣服,出門。

走在路上,不知不覺就到了丁奶奶門前的棗樹下。她的小屋幾年前失火被燒燬了,只留下這棵灑滿我們歡聲笑語的大樹,它已亭亭如蓋。

我最後還是到了丁奶奶的墳前,那裏只有寥寥幾人,我站在那棵親手種下的棗樹旁,輕輕地哭了。不遠處的媽媽回頭看了我一下,我想她看到我了——因為媽媽哭的更傷心了。那,丁奶奶,你看到我了嗎?

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靈魂,但我為我幼年的哭泣道歉,假如可以重新來過,我一定會緊緊握住你的手,一定!

一陣風吹過,是難得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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