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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原文及賞析

校園3.02W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

小閣藏春,閒窗鎖晝,畫堂無限深幽。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鈎。手種江梅更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渾似,何遜在揚州。從來,知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揉。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雪減,須信道,掃跡情留。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

註釋

⑴滿庭芳:詞牌名。

⑵篆香:對盤香的喻稱。

⑶江梅:此指梅中上品,非泛指江畔、水邊之梅。

⑷臨水登樓:語出王粲《登樓賦》“登茲樓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銷憂”之句。

⑸渾似:完全像。

⑹何遜在揚州:語出杜甫《和裴迪登蜀州東亭送客逢早梅相憶見寄》“東閣官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之句。

⑺韻勝:優雅美好。

⑻難堪雨藉:難以承受雨打。

⑼不耐風揉:《樂府雅詞》卷下、《梅苑》卷三、《全宋詞》第二冊均作“不耐風柔”,“柔”字不通,故改。

⑽橫笛:漢橫吹曲中有《梅花落》。

⑾掃跡:語見孔稚珪《北山移文》“乍低枝而掃跡”。原意謂掃除乾淨,不留痕跡。此處系反其意而用之。

譯文

在閣樓中好似春天一般,平常不用的窗子將白晝都隔在了外面,走在畫廊裏,發現這裏非常深幽。篆香燒盡了,日影移上簾箔了,才發現黃昏將近。我喜愛梅花,自己種的江梅漸已長好,為什麼一定要再臨水登樓賞玩風月而荒廢了時光呢。沒有人來找我談話聊天,如今在這樣的寂寥環境裏獨自面對梅花,就好像當年何遜在揚州對花彷徨。

梅花色澤美豔,它雖不像別的花那麼畏懼霜雪,但畢竟嬌弱,難以禁受寒風冷雨的摧殘。又是誰吹起橫笛曲《梅花落》,吹動了我的愁緒。不要怨恨暗香消失,落花似雪,要相信,雖然梅花蹤跡難尋而它情意長留。我很難説出我的家世,多想有一個美好的夜晚,淡淡的月光投下梅枝橫斜優美的姿影,從這姿影裏還能顯示出梅花的俊俏風流。

創作背景

此詞歷來被視為李清照前期的作品。劉瑜《李清照全詞》認為此詞當為清照南渡前的詞作。陳祖美《李清照簡明年表》認為這首《滿庭芳》為公元1104年(宋徽宗崇寧三年)的作品。但也有學者認為此詞是李清照後期的作品,如謝桃坊就認為它應是作者遭到家庭變故後所作。

賞析:

《滿庭芳·小閣藏春》是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作品。這是一首詠梅詞。詞人詠殘梅以自比,是她當時生活、感情的真實寫照,並充分顯示了她孤高清傲,不同流俗的性格特徵。全詞意境相諧,詞調低沉,風格深婉,語言輕巧,寫盡了詞人冷清寂寞的環境中所產生的深切感傷之情。

此詞錄題為“殘梅”,是借詠殘梅抒懷之作。

閣小,窗閒,春藏,晝鎖,這正是典型的詞境。詞境以深靜為佳。清代詞評家況周頤就曾經用“人靜簾垂,燈昏香直”八個字形容過詞境。這是一個狹小而深邃的,自我封閉的空間,它形象地具現了詞人那最隱蔽、情感最豐富的內心的一隅。

篆香,一種盤成篆形文字的香。篆香燒盡,作為時間意象,暗示着時間的推移。詞人靜對手種之梅,孤芳獨賞,竟不知日影西斜。寂寥中,人與花已融為一體,對語、交流,恰似何遜在揚州的以梅花為伴。何遜,樑人,有《揚州早梅》詩,人們在寫到梅花時,常用何遜典。如杜甫《和裴迪登蜀州東亭送客逢早梅相憶見寄》詩,也有“東閣官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的句子。

下片從賞梅寫到贊梅、惜梅。唐人崔道融《梅花》詩:“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宋范成大《梅譜·後序》説:“梅以韻勝,以格高。”可知“梅以韻勝”是文人傳統的看法。韻,在這裏指梅花抗寒傲雪的貞剛、高潔的內在美反射出來的神韻、風骨。它與世俗格格不入,難禁風雨的摧殘。藉、揉二字,既惜花,更惜人。

“橫笛”數句,由形而聲,用“梅花落”的曲調來渲染由梅花引起的由物及人的聯想。於是由“惜”而“愁”,由“愁”而恨,恨人世間美好的事物總是在“朝來寒雨晚來風”的摧傷下匆匆消逝。但字面上詞人偏不説恨,而説“莫恨”。用自寬自解的口氣,相信縱使梅花香消雪減,落英無跡,但是它的清韻高格,將長留人心。

結末以不言言之。但借溶溶月色下梅花的橫斜疏影來展示自己那種難以描述的,既清淡,又深沉的幽怨情懷。(侯孝瓊)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2

滿庭芳·茶原文

北苑春風,方圭圓璧,萬里名動京關。碎身粉骨,功合上凌煙。尊俎風流戰勝,降春睡、開拓愁邊。纖纖捧,研膏淺乳,金縷鷓鴣斑。

相如,雖病渴,一觴一詠,賓有羣賢。為扶起燈前,醉玉頹山。搜攪胸中萬卷,還傾動、三峽詞源。歸來晚,文君未寐,相對小窗前。

詩詞賞析:

“北苑春風,方圭圓璧,萬里名動京關”。詞先從茶的名貴説起,北苑建州,即今福建建甌,是貢茶的主要產地。由於是貢品,故採擇十分講究,據蔡襄《北苑焙新茶詩》序雲:“北苑(茶)發早而味尤佳,社(立春後第五個戊日為春社日)前十五日,即採其牙,日數千工,聚而造之,逼社(臨近社日)即入貢。”因此“春風”二字,即指社前之茶。如此講究產地節令,且“日費數千工”,製成的方圓茶餅,蔡絛《鐵圍山叢談》卷六且雲“歲但可十百餅”,故無怪要聲傳萬里名動汴京了。圭方璧圓,以喻茶餅形狀。

“碎身粉骨”二句寫得刻至,以研磨製茶之法攀合將相報國之事,以貢茶之貴比之開業之功,着意聯想生髮,避實就虛。接着寫茶之用,“尊俎風流戰勝”是“戰勝風流尊俎”的倒裝,意指茶能解酒驅睡、清神醒腦,排憂解愁。“戰勝”、“開邊”,字面切合凌煙功臣。以下説更有紅巾翠袖,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侍奉身前,堪稱一時雅事。“鷓鴣斑”,以其紋色代指茶盞,極珍貴。好茶葉之外,還要有好水,好茶具,好的捧盞人,這才是品茶之道。

下片寫邀朋呼侶集茶盛會。這裏寫自己雅集品茶,卻翻出司馬相如的風流情事。茶可解渴,故以“相如病渴”引起。司馬相如“常有消渴疾”,見《史記》列傳。緊接着帶出他的宴賓豪興,又暗暗折入茶會行令的本題。“為扶起燈前”下四句,是承接字面,明寫司馬相如的酒興文才,實暗指茶客們酣飲集詩、比才鬥學的雅興。“一觴一詠”兩句,用王羲之《蘭亭集序》之文典“醉玉頹山”,用《世説新語。容止》中嵇康之事典。“搜攪胸中萬卷”,用盧仝《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

“還傾動三峽詞源”,用杜甫《醉歌行》“詞源倒流三峽水”。以上連用四個典故,真是“無一字無來處”。最後帶出卓文君,呼應相如,為他們的風流茶會作結,全詞亦至此歸結為一。

這首詞雖題為詠茶,卻通篇不着一個茶字,翻轉於名物之中,出入於典故之間,不即不離,愈出愈奇。特別是用司馬相如集宴事綰合品茶盛會,專寫古今風流,可謂得詠物詞之神韻。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3

滿庭芳·茶

北苑春風,方圭圓璧,萬里名動京關。碎身粉骨,功合上凌煙。尊俎風流戰勝,降春睡、開拓愁邊。纖纖捧,研膏淺乳,金縷鷓鴣斑。

相如,雖病渴,一觴一詠,賓有羣賢。為扶起燈前,醉玉頹山。搜攪胸中萬卷,還傾動、三峽詞源。歸來晚,文君未寐,相對小窗前。

翻譯

北苑茶山春風浮動,茶餅形狀萬千,方的如圭器,圓的如璧玉,都十分珍貴。茶餅被研磨地粉碎,進奉御用,可謂有功社稷,可與凌煙閣中為國粉身碎骨的忠臣功德並列。這茶又能戰勝酒醉風流,解除春天的睡衣,清神醒腦,排憂解愁。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茶盞繡着金邊,紋色如鷓鴣鳥的羽毛。

司馬相如雖有渴疾,一觴一詠,引來羣賢賓客。相如起做燈前,酒興文采,風姿挺秀。竭盡胸中萬卷詩篇,文辭充沛,猶如三峽落水。相如酒醉,很晚才歸家,文君並沒入寢,兩人相對,坐在小窗前面。

註釋

北苑春風:北苑,即今福建建甌,是貢茶的主要產地。

春風:指社前之茶。

圭:中國古代在祭祀、宴饗、喪葬以及征伐等活動中使用的器具。圭方璧圓,喻茶餅形狀,也指茶餅珍貴。

尊俎風流戰:“戰勝風流尊俎”的倒裝。尊,通“樽”,酒杯。

俎:古代祭祀時放祭品的器物。

鷓鴣斑:以其紋色代指茶盞,極珍貴。

醉玉頹山:形容男子風姿挺秀,酒後醉倒的風采。

文君:卓文君(前175—前121)漢代才女,中國古代四大才女之一、蜀中四大才女之一。卓文君與漢代文人司馬相如的一段愛情佳話被後人津津樂道。

賞析

該詞先從茶的名貴説起,由於是貢品,故採擇十分講究。如此講究產地節令,且“日費數千工”,製成的方圓茶餅,故無怪要聲傳萬里名動汴京了。“碎身粉骨”二句寫得刻至,以研磨製茶之法攀合將相報國之事,以貢茶之貴比之開業之功,着意聯想生髮,避實就虛。接着寫茶之用,茶能解酒驅睡、清神醒腦,排憂解愁。“戰勝”、“開邊”,字面切合凌煙功臣。以下説:更有紅巾翠袖,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侍奉身前,堪稱一時雅事。好茶葉之外,還要有好水,好茶具,好的捧盞人,這才是品茶之道。

詞的下片寫邀朋呼侶集茶盛會。這裏寫自己雅集品茶,卻翻出司馬相如的風流情事。茶可解渴,故以“相如病渴”引起。緊接着帶出他的宴賓豪興,又暗暗折入茶會行令的本題。“為扶起燈前”下四句,是承接字面,明寫司馬相如的酒興文才,實暗指茶客們酣飲集詩、比才鬥學的雅興。“一觴一詠”兩句,用王羲之《蘭亭集序》之文典“醉玉頹山”,用《世説新語。容止》中嵇康之事典。“搜攪胸中萬卷”,用盧仝《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還傾動三峽詞源”,用杜甫《醉歌行》“詞源倒流三峽水”。以上連用四個典故,真是“無一字無來處”。最後帶出卓文君,呼應相如,為他們的風流茶會作結,全詞亦至此歸結為一。

創作背景

該詩創作於宋哲宗元佑年間(公元1086年—公元1094年)。此間黃庭堅結識政治家、書法家文彥博。文彥博與黃庭堅皆是好茶之人,而文彥博曾於壑源採茶,送給黃庭堅,黃庭堅受其知遇,常與其交遊品茶。黃庭堅於此品茶有感,作下該詞。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4

滿庭芳·水抱孤城原文

水抱孤城,雲開遠戍,垂柳點點棲鴉。晚潮初落,殘日漾平沙。白鳥悠悠自去,汀洲外、無限蒹葭。西風起,飛花如雪,冉冉去帆斜。

天涯。還憶舊,香塵隨馬,明月窺車。漸秋風鏡裏,暗換年華。縱使長條無恙,重來處、攀折堪嗟。人何許,朱樓一角,寂寞倚殘霞。

詩詞賞析:

江水圍繞着孤城,浮雲開處,望到遠方的戍所。垂柳中棲息着點點昏鴉。晚潮初落,殘日餘暉盪漾在平坦的沙岸上。白鳥悠悠地飛去,飛到那汀洲外一望無際的蘆葦叢中。西風吹起,蘆花如雪般飛舞。遠去的船兒傾側着帆席緩緩前行。如今流落在天涯,還不時憶起舊日宴遊的情景:那沾染着落花芬香的塵土,被走馬揚起緩緩隨行,初升的明月偷偷地窺探着車中的佳麗。可是,經歷過幾番秋風秋雨,偶然攬鏡自照,不禁暗驚大好的年華已換。即使是長長的柳條依舊,但重來攀折,已令人無限歎嗟了。

盡是無我之境語,但處處映襯有我之影。“垂柳點點棲鴉”與“白鳥悠悠自去”是靈動之景;“殘日漾平沙”與“寂寞倚殘霞”是孤寂之景。雖難越北宋諸家,但也算有境界語。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5

小閣藏春,閒窗銷晝,畫堂無限深幽。

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鈎。

手種江梅更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恰似、何遜在楊州.從來,如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揉。

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玉減,須信道、掃跡難留。

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流。

賞析

此詞當為清照南渡前的詞作,是首詠梅詞。與李清照《孤雁兒》一樣,具有自己獨特的藝術構思,不同於一般的詠梅詞。作者將梅放在人物的生活、活動中加以描寫和讚頌,把相思與詠梅結合起來,託物言情,寄意遙深。

註釋

【香消玉減】憔悴。元王實甫《西廂記》第四本第四折:“想着你廢寢忘餐,香消玉減,花開花謝,猶自覺爭些。”明馮夢龍《掛枝兒·不湊巧》:“香消玉減因誰害,廢寢忘飱為着誰來。”《警世通言·王嬌鸞百年長恨》:“鸞自此寢廢餐忘,香消玉減,暗地淚流,懨懨成病。”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6

滿庭芳 姚燧天風海濤,昔人曾此,酒聖詩豪。我到此閒登眺,日遠天高。山接水茫茫渺渺,水連天隱隱迢迢。供吟嘯,功名事了,不待老僧招。

[寫作背景]

姚燧[滿庭芳]為二首此選其一。據曲中景象及第二首曲詞亦有“帆收釣浦,煙籠淺沙,水滿平湖”,可見裁定的是江南見光。元成宗大德五年(1301),年愈花甲的姚燧出為江東廉訪使,先後在江南各地為官達七、八年之久,此曲詞很可能作於這一時期。

[註解]

昔人曾此:昔人曾在這裏。

[譯文]

漫天風起,捲起海浪般的波濤,昔人曾在這裏飲酒賦詩志壯情豪。我到這裏悠閒地登臨眺望,眼前是長空寥廓,日遠天高。山接着水,蒼茫浩渺,水連着天,遙遠朦朧。這些山水勝景只能供我賦詩吟嘯,功名利祿的事情已了,快去歸隱,何待老僧來招。

【賞析】

此曲是作者登鎮江金山寺眺望遠景時所作,描繪了自己看到的山水相接、水天相接的壯闊景象,表現了對功名利祿的蔑視。開首三句寫景及發思古之幽情,“天風海濤”四字將長江的開闊、浩渺寫得淋漓盡致。自古以來,有多少文人墨客陶醉於祖國美麗的山水之中,飲酒作樂,優哉不哉,自得其樂。正為這一點,作者也效法古人,到此欣賞山水風光,“閒”字寫出其悠閒自得的神態。“日遠天高”是一派開闊景象,後兩句用對偶將長江煙波浩渺、兩岸山水相接的情景寫得很形象,表現了空間的無空無盡,人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最後三句,作者從遠眺所見之景中頓悟:“所謂功名利祿,只是過眼雲煙,應該‘了’了。”於是他決定,不用和尚規勸,主動入山為僧。此曲通過生動形象的景物描寫,揭示作此曲的目的,畫龍點睛。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7

滿庭芳·南苑吹花

南苑吹花,西樓題葉,故園歡事重重。憑闌秋思,閒記舊相逢。幾處歌雲夢雨,可憐便、漢水西東。別來久,淺情未有,錦字系徵鴻。

年光還少味,開殘檻菊,落盡溪桐。漫留得,尊前淡月西風。此恨誰堪共説,清愁付、綠酒杯中。佳期在,歸時待把,香袖看啼紅。

翻譯

南苑吹花嬉戲,西樓題葉傳情。故園裏,多少美好的光陰。秋日裏憑欄凝思,尚能記起舊時相聚。多少次如夢般美妙歡娛,換來的卻是,流水般的各自東西。太久的分別,淡漠了當初的情意。竟不見歸雁將錦書傳遞。

時光悄逝,欄菊枯敗溪邊桐葉飄去。只留下苦酒一杯,伴着疏月悽風。離愁別恨,又能與誰訴説?且把一腔愁緒,消磨在綠酒之中。只盼佳期到,那時一定要他細看,衣袖上點點淚痕。

註釋

歌雲夢雨:舊時把男女歡情稱作雲雨情,歌雲夢雨即對雲雨情在歌中夢中重温之。

錦字:用錦織成的文字。晉竇滔妻蘇氏織錦為《迴文璇璣圖》詩以贈夫,後世遂以“錦字”作為妻子寄給丈夫快信的代稱。此指情人的書信。

徵鴻:遠飛的大雁。古時有“鴻雁傳書”之説。“錦字系徵鴻”即把快信系在鴻雁足上藉以傳遞。

年光:時光。

綠酒:即“綠蟻”。古時的酒(米酒)新釀成未過濾時,面上浮着淡綠色的米渣,故稱。

啼紅:指紅淚,即美人之淚。此處借喻相思之苦。

賞析

此詞是一篇懷遠人之作,開片三句,寫憑欄遙望所回憶起的往事:“南苑吹花,西樓題葉”“故園”裏的種種歡娛的事。“南苑吹花,西樓題葉”是一個對句,對的及其工整。

憑欄遙望,不禁回憶起往昔的歡樂,由此想到現在:往昔歡聚的那些人,現在都如“流水”一樣各自“東西”,由於分別得久了,感情漸漸的淡漠了,由此引出“未有”“錦字系鴻雁”。

過片思遠人的人,現在的生活情景:日子過得沒滋沒味,“年光少味”與前片的“歡事重重”相對應。“開殘檻菊,落盡溪桐”寫盡了深秋,花敗葉落的悽慘景象,表露出看到這幅秋景的人此時的心情。“開殘檻菊,落盡溪桐”,是一對句,它與前面的“南苑吹花,西樓題葉”,遙相呼應。想當初是“歡事重重”現在是“年光”“少味”,“幾處歌雲夢雨”現在只落得“尊前淡月悽風”,沒有“錦字系鴻雁”“此恨”又能“誰堪共説”。只能把滿腹的離愁別恨都“付”與“綠酒”中。正像晏幾道在《阮郎歸》裏説的那樣“愁腸待酒舒”。

懷着一腔希望,期待着佳期的到來。幻想着佳期到來時,見到日思月想的人,一定讓他看“香袖”上的“啼紅”的情景。

此詞由憑欄回憶開始,寫到現在,由眼睛看到的蕭瑟的秋景,寫到主人的悲不自勝。期待着再次相逢。全詞婉約有致,情溢言外,餘味無窮。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8

  滿庭芳·碧水驚秋

碧水驚秋,黃雲凝暮,敗葉零亂空階。洞房人靜,斜月照徘徊。又是重陽近也,幾處處,砧杵聲催。西窗下,風搖翠竹,疑是故人來。

傷懷。增悵望,新歡易失,往事難猜。問籬邊黃菊,知為誰開。謾道愁須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憑闌久,金波漸轉,白露點蒼苔。

翻譯

碧清的水面放出冷冷的秋光使人心驚,黃雲在暮色中凝聚,台階上到處是零亂破敗的落葉。室內悄無人聲,月光斜斜地照進來,照着他獨自徘徊。又一個重陽節臨近了,到處是催人的砧杵聲。西窗下,開門風動竹,疑是故人來。

宦海的風波,使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變得非常脆弱;而仕途上的是非往往是無事生非,誰又能説得清楚。問問籬邊的黃菊,不知是為誰而開?不要隨便説什麼愁總是跟酒在一起,酒能留住愁;其實,酒還沒有醒,愁就已經先回來了。憑欄沉思了很久,月亮漸漸西沉,蒼苔上已生出點點白露。

註釋

洞房:深邃的內室。

砧杵:古代搗衣工具。砧為搗衣石,杆為搗衣棒。

問籬邊二句:思念故鄉。

殢酒:病酒,為酒所困。此為以酒澆愁之意。金波,月光。

賞析

此詞融情入景,以景語始,以景語終,在層層鋪敍、描寫中表達了傷離懷舊的心緒。明董其冒《評註便讀草堂詩餘》謂此詞:“因觀景物而思故人,傷往事且詞調灑落,託意高遠,佳制也。”開頭三句:“碧水驚秋,黃雲凝暮,敗葉零亂空階。”一片碧水放出了冷光,寒氣襲人,不覺驚歎時序變遷之速;又有幾片黃雲在逐漸凝聚,掩沒了微弱的陽光,大地呈現出蒼茫的暮色,台階上堆積着零亂的黃葉。濃重的衰颯氣氛,烘托出詞人此時此地的心境。“驚”、“凝”二字集中地表現出詞人對一片蕭瑟景象的主觀感受,加重了所寫景物的感情色彩,反映出他的悽苦心情。“黃雲”一句,語本於李義山詩“秋風動地黃雲暮”,而着一“凝”字,就比原句顯得沉着有力。“洞房人靜,斜月照徘徊。”“人靜”,而詞人不靜,他心思潮湧,在斜月照耀之下,徘徊不定,陷入了沉思之中。“又是重陽近也,幾處處、砧杵聲催”。這幾句不是泛泛地點明時序,而藴蓄着很深的感慨。九月,正是“授衣”的秋日。飄泊異鄉,秋天日暮聽到砧杵聲時,很自然地會起故園之思,而對於接連遭受政治排斥的詞人來説,當這種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鼓時,他心中湧起無限的悲涼:時光在一年一年地消失,而苦恨何時能休!“又是”二字尤極委婉之致;“催”字,寫盡哀痛之切。“西窗下,風搖翠竹,疑是故人來。”在寫景中透露出懷人的情思,是全詞的主旨所在。這幾句是從唐人李益詩句“開門風動竹,疑是故人來”化出,易“動”為“搖”,寫出了竹影扶疏的風神,同時也反映出對故人的情意。

“傷懷!增悵望,新歡易失,往事難猜”幾句緊承上片結句,婉轉地表達出在遭貶謫以後的生活歷程和傷離懷舊的情緒。宋哲宗紹聖初年,章惇等人執政,以蘇軾等為核心的所謂“元祐黨人”,橫遭貶斥。險惡的政治風浪,衝散了的友好親朋,這中間是沒有什麼是非曲直可言的。人情反覆,世態炎涼,在貶謫中不會有什麼新歡,即使有,也會很快失去;生平故舊,或存或亡,即使存者,也天各一方,對於往事還能想些什麼呢?只有悵惘而已。“新歡易失,往事難猜”兩語濃縮了詞人的千愁萬恨,低迴欲絕,不失婉約詞風。

菊花,是秋天的花,它的盛開,表明了時序已到了深秋。“問籬邊黃菊,知為誰開?”忽然向花發問,此問雖奇,但亦有本依,唐人《惜花》詩説:“春光冉冉歸何處?更向尊前把一杯。盡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大概是最早的開了問花之風。秦少游的老師蘇東坡,在《吉祥寺花將落而述古不至》一詩裏説:“今歲東風巧剪裁,含情只待使君來。對花無信花應恨,直恐明年便不開。”足見在詩人眼中花是有感情的,它可以專為某人而開。東坡又在《述古聞之明日即至坐上覆用前韻同賦》詩裏説:“太守問花花有語,為君零落為君開。”不僅問了花,而且花還作了回答。秦少游把問春花改為問秋菊,不止是為了表明時令,和下邊幾句聯繫來看,它還有更深刻的意義。“謾道愁須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是一句久經苦難的詞人的肺腑之言,中間藴蓄着詞人的無限辛酸。這幾句和上邊兩句初看似乎沒有什麼聯繫,實際上是緊密相連。從詞人的發問語氣裏可以判斷出他已無心賞花,無心把盞,因為即使吃醉了酒,也解不了愁,“酒未醒,愁已先回”。就這樣,把黃花與酒以及解愁與否聯繫起來,感情跌宕,噴湧而出,步步進逼,最後説出一句最深摯、最動情的話:酒敵不過愁。這樣的迴腸蕩氣的詞境,在婉約詞人中很少能夠達到。

歇拍三句“憑欄久,金波漸轉,白露點蒼苔”,以景語作結,迴旋不盡,產生出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全詞上片懷舊,以景語開篇,下片傷離,以景語結情,景語情語,麗雅工緻,情韻兼勝;層層鋪敍,步步迫近,委曲婉轉,悽切動人。從此詞可以看出:少遊詞以“情韻兼勝”而為世人傳誦。他的“情韻兼勝”的藝術風格是在景物描寫中展現的。少遊的詞作,寫景而情在其中,一切景語皆情語,善於融情入景,既顯豁,又含蓄,顯示出不凡的藝術功力。這首《滿庭芳》,即鮮明地體現了秦詞的藝術特色。

鑑賞

全詞上片懷舊,以景語開篇。

“碧水驚秋,黃雲凝暮,敗葉零亂空階”,一片碧水放出了冷光,寒氣襲人,不覺驚歎時序變遷之速;又有幾片黃雲逐漸凝聚,掩沒了微弱的陽光,大地呈現出蒼茫的暮色,台階上堆積着零亂的黃葉。濃重的衰颯氣氛,烘托出詞人此時此地的心境。“驚”、“凝”二字集中地表現出詞人對一片蕭瑟景象的主觀感受,加重了所寫景物的感情色彩,反映出他的悽苦心情。“黃雲”一句。語本於李義山詩“秋風動地黃雲暮”,而着一“凝”字,就比原句顯得沉着有力。

“洞房人靜,斜月照徘徊”,“人靜”,而詞人不靜,他心思潮湧,斜月照耀之下,徘徊不定,陷入了沉思之中。

“又是重陽近也,幾處處、砧杵聲催”,這幾句不是泛泛地點明時序,而藴蓄着很深的感慨。九月,正是“授衣”的秋日。飄泊異鄉,秋天日暮聽到砧杵聲時,很自然地會起故園之思,而對於接連遭受政治排斥的詞人來説,當這種聲音清晰地傳人他的耳鼓時,他心中湧起無限的悲涼:時光一年一年地消失,而苦恨何時能休!“又是”二字尤極委婉之至;“催”字,寫盡哀痛之切。

“西窗下,風搖翠竹,疑是故人來”寫景中透露出懷人的情思,是全詞的主旨所在。這幾句是從唐人李益詩句“開門風動竹,疑是故人來”化出,易“動”為“搖”,寫出了竹影扶疏的神韻,同時也反映出對故人的情意。

下片傷離,以景語結情,景語情語,麗雅工緻,情韻兼勝;層層鋪敍,步步迫近。委曲婉轉,悽切動人。

“傷懷!增悵望,新歡易失,往事難猜”幾句緊承上片結句,婉轉地表達出遭貶謫以後的生活歷程和傷離懷舊的情緒。宋哲宗紹聖初年,以蘇軾等為核詞心的所謂“元事佔黨人”橫遭貶斥。險惡的政治風浪,衝散了好友親朋,這中間是沒有二什麼是非曲直可言的。人情反覆,世態炎涼,貶謫中不會有什麼新歡,即使有,也會很快失去;生平故舊,或存或亡,即使存者,也天各一方,對於往事還能想些什麼呢?只囂有悵惘而已。

“新歡易失,往事難猜”兩語濃縮了詞人的千愁萬恨,低迴欲絕,不失婉言約詞風。

“問籬邊黃菊,知為誰開?”提到菊花,表明了時序已到了深秋。

“謾道愁須碲酒,今酒未醒、愁已先回。”是一句久經苦難的詞人的肺腑之言,中間藴蓄着詞人的無限辛酸。集這幾句和上邊兩句初看似乎沒有什麼聯繫,實際上緊密相連。從詞人的發問語氣裏可以判斷出他已無心賞花,無心把盞,因為即使吃醉了酒,也解不了愁,“酒未醒,愁已先回”。就這樣,把黃花與酒以及解愁與否聯繫起來,感情跌宕,噴湧而出,步步進逼,最後説出一句最深摯、最動情的話:酒敵不過愁。

“憑欄久,金波漸轉,白露點蒼苔”,以景語作結,迴旋不盡,產生出很強的藝術感染力。少遊的詞作,寫景而情在其中,一切景語皆情語,善於融情人景,既顯豁,又含耩蓄,顯示出不凡的藝術功力。

創作背景

秦觀為官時期因政治上傾向於舊黨,被目為元祐黨人,紹聖後貶謫。此詞一説為他被流放因思戀故國所作,另一説為他晚年謫居後而做。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9

滿庭芳·紅蓼花繁

紅蓼花繁,黃蘆葉亂,夜深玉露初零。霽天空闊,雲淡楚江清。獨棹孤篷小艇,悠悠過、煙渚沙汀。金鈎細,絲綸慢卷,牽動一潭星。

時時橫短笛,清風皓月,相與忘形。任人笑生涯,泛梗飄萍。飲罷不妨醉卧,塵勞事、有耳誰聽?江風靜,日高未起,枕上酒微醒。

翻譯

蓼花紅豔繁簇,蘆葉衰黃零亂,夜深了,白露剛剛降下來。秋高雲淡,境界空闊,楚江一片清澈。一個人乘着孤單的小船,優哉遊哉地駛過煙霧迷離的沙岸小洲。垂釣江中,懸着細鈎的絲線,慢慢地從水中拉起,倒映水中的星星,似乎也被牽動起來了。

當小船行在水上的時候,不時地吹着橫笛,有清風明月相伴,已忘卻了人與自然的區別。任憑人家笑我如泛梗飄萍的生涯。酒剛喝過不妨醉卧,世間的煩勞之事,雖有耳朵又何必去聽?秋江風靜,水波不興,儘管太陽高高升起,我還躺在枕上,酒意剛醒。

註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後片五平韻。又有“滿庭霜”“鎖陽台”等別名。

紅蓼:草名。蓼的一種。多生水邊,花呈淡紅色。

玉露初零:白露開始下降。玉露,指秋露。二十四節氣中的“白露”在農曆初秋上旬,此指“白露”前後。

霽天:晴朗的天空。

楚江:楚境內的長江。

煙渚:霧氣籠罩的洲渚。

皓月:猶明月。

忘形:不拘形跡。指超然物外,忘了自己的形體

生涯:生活。

泛梗飄萍:喻生活漂泊不定。

塵勞事:佛家語。謂擾亂身心的俗事。

創作背景

此詞當作於宋哲宗紹聖四年(1097年),當時秦觀謫處郴州(今屬湖南)。秦觀在宋元豐元年(1078年)落第後,曾受到世俗的譏笑。這讓他感到甚為痛苦,常藉助飲酒麻痺自己的心靈。此時謫處郴州,這種痛苦心情依然縈繞於其心頭。

賞析

詞作上片寫楚江垂釣,猶如一幅清江月夜獨釣圖。“紅蓼花繁,黃蘆葉亂”,寫蓼花盛開,蘆葉凋零,對仗工穩,色彩明麗。“夜深玉露初零”一句,點明季節和時間。作者選取了三種最能表現秋江夜色的典型景物,透過設色的明與暗,造境的野而幽,烘托出江邊的悽清氣氛。這是寫地上所見。

接着再對秋夜江天作大筆的渲染。“霽天空闊,雲淡楚江清”。秋高雲淡,水天一色,境界闊大,雖其間有敗蘆殘葦雜處其間(這正所以成其為秋景),卻並不怎樣令人感慨興悲。開頭五句全是寫景,似乎完全不夾雜人的感情,但“一切景語皆情語”,秦觀所作的這種景語,與他所要抒發的感情相互交融,從而收到借景抒情的藝術效果。

“獨棹孤篷小艇,悠悠過、煙渚沙汀”轉入情事的抒寫。小艇、孤篷,又是獨棹——船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樣景況應該説夠寂寞了吧。可是這位獨棹孤舟的人,卻是悠哉悠哉地駛過煙霧迷離的沙岸小洲。這裏詞人透過表達特定情境的“獨”、“孤”、“小”和“悠悠”等字,把一件本是江中盪舟的極平常事,不僅寫得曳生姿,而且充分表達出此刻他的生活情趣。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孤篷小艇”停了下來,接着道“金鈎細,細綸慢卷,牽動一潭星”。他垂釣江中,懸着細鈎的絲線,慢慢的從水中拉起,倒映水中的星星,似乎也被牽動起來了。“慢卷”,表明垂釣時的閒裕,與“悠悠過”綰合。而收卷釣絲後泛起水面漣漪,向外擴展,使一派水面上倒映的星光動盪不已,十分美妙。秦觀《臨江仙·千里瀟湘挼藍浦》詞裏也有“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之句,寫的是夜泊瀟湘浦口,月高風定,秋水澄藍,水不動,星亦不動,如浸水中,一片靜景,與此詞的絲綸垂釣,“牽動一潭星”的以動寫靜,各擅其妙,可謂善寫水中星影者。上片有景物有情事,景物和情事的搭配,表現出泛江垂釣者的悠然自得情趣。

過片三句是上片結尾三句情事的繼續,只不過不再是垂釣,而是吹笛了。“時時橫短笛”,看來當天夜晚,當小船悠悠地水面漂動時,當“絲綸慢卷”後,他曾不止一次地吹過短笛。寂寞秋江之上,當他吹笛發出悠揚之聲的時候,他覺得陪伴着自己的有“清風皓月”,彼此都脱略形跡,忘卻你我的區別,物我一體。這幾句,寫出了詞人此刻的怡然自得,更寫出了他的恬淡情懷,或者還微微夾雜一些兒感慨吧,所以逼出來下面似達觀似鬱結的一句:“任人笑生涯,泛梗飄萍。”秦觀早年一度漫遊,過的是“泛梗飄萍”的生涯。不過詞人説“任人笑”,表明自己並不在乎;不僅不在乎,還要“飲罷”而“醉卧”,因為對於世間煩惱擾心的種種不如意事,有耳朵也不會去聽了,正所謂“塵勞事有耳誰聽”。

最後三句,“飲罷”“醉卧”之後,一枕沉酣,直到天明。秋江風靜,水波不興,人已忘掉塵世間一切煩惱,儘管太陽高高升起,他還躺在枕上,酒意剛醒。只有通過醉酒,才能置“塵勞事”於不顧,這表明他在內心深處,仍存在着矛盾和痛苦,因此須藉助飲酒麻痺自己的心靈。

全詞先寫景,後寫人,寫景則着意描寫特殊環境,寫人則着重描寫個性形象。如此層層寫來,精心點染,細緻描繪,一個特殊環境中富有個性的人物形象,一幅生動的楚江月夜獨釣而又獨飲醉卧的畫面,清楚地呈現讀者面前,從而使人們感受到詞人看似然、坦然,實際上鬱積着不平和憤懣的心情。

這首詞,頗受東坡文風的影響。只是,東坡可以無畏“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的滄桑孤獨,可以做到“何妨吟嘯且徐行”的瀟灑無礙,而這些在少遊的生命中,卻只是一枕黃粱,雞鳴之後,繁華酒醒,斯人不僅依舊寂寞,更無故添了些許斷腸相思。如果説,東坡詞超脱曠達,讓人心嚮往之。那麼,少遊詞則是柔婉淒涼,不知不覺中沁入人的心脾。兩者各有各的好處,畢竟少遊和東坡的心性,一個在雲,一個在水,相隔太遠。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0

滿庭芳·落日旌旗

落日旌旗,清霜劍戟,塞角聲喚嚴更。論兵慷慨,齒頰帶風生。坐擁貔貅十萬,銜枚勇、雲槊交橫。笑談頃,匈奴授首,千里靜欃槍。

荊襄,人按堵,提壺勸酒,布穀催耕。芝夫蕘子,歌舞威名。好是輕裘緩帶,驅營陣、絕漠橫行。功誰紀,風神宛轉,麟閣畫丹青。

翻譯

落日時分軍旗搖曳,刀劍閃着清霜般的寒氣,塞角聲喚着督夜鼓。嶽將軍論兵慷慨激昂,伶俐的口才帶起風來。坐擁十萬將士,士兵敢勇,長矛交錯。談笑之間,金人投降,千里消去戰爭。

荊襄地區,人民安居,提壺鳥勸人飲酒,布穀鳥勸人耕地。採芝打柴的人,為嶽軍歌舞頌威名。正是輕暖的皮裘衣帶頗具風度,驅馳營陣,在大漠奔行。功名誰來紀,風采神情隨意變,麟閣之中畫上丹青。

註釋

滿庭芳:詞牌名。又名“鎖陽台”,雙調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後片五平韻。

劍戟:古代刀劍,鈎戟之類的武器。

塞角:邊塞的號角聲。

嚴更:督行夜之鼓。“齒頰”

句:喻談鋒犀利,見解過人。此句化用蘇軾《浣溪沙》“論兵齒頰帶風霜”句。

貔貅:古籍所載的猛獸名,用以喻勇猛的軍士。

街枚:此指士兵。

枚:形如著,兩端有帶,可繫頸上。古代行軍時,常令士兵街於口,以防喧譁。

雲槊:長矛,古代的一種兵器。

笑談頃:談笑之間。

匈奴:代指金軍兵將。

授首:被殺,或指投降。

欃槍:彗星。古人以為現於天則有兵災。

荊襄:今湖北一帶,當時岳飛統兵活動於此。

按堵:同“安諸”,指安居、安定。

提壺:鳥名,即提壺蘆,身有麻斑,如鶴而小,嘴彎,聲清重,初稍緩,已乃大激烈。

布穀:鳥名,於播種時鳴叫,故名。

芝夫蕘子:採芝、打柴的人。蕪(wú)柴草。

輕裘緩帶:輕暖的皮裘,寬鬆的衣帶,形容風度之幽閒從容。

絕漠:越過沙漠。

橫行:縱橫馳騁。

麟閣:閣名,漢宣帝曾畫功臣像於此。

創作背景

宋高宗紹興五年(1135),岳飛因戰功授鎮寧、崇信軍節度使,湖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進封武昌郡開國侯,駐紮在現在的武昌。紀律嚴明,路不拾遺,秋毫無犯,軍民胥樂,作者作《滿庭芳》贈之。

賞析

這闋詞在歷史上受到的評價很高,可把它拿來作為岳飛駐紮在武昌的這一段生活歷史來看待。

首先,這闋詞在藝術上很有特色:感情豐富,色彩濃麗,悲憤不平卻又出之以含蓄,較好地表達了作者在那種情況下對於岳飛的敬愛和惋惜之情。

詞一開頭選用了三個不同的時間,從各種角度來描寫岳家軍的氣勢。這三句,乍讀時似乎是如實的寫景而已,細味來才感到他無不寓有自己的感情。他是借景色的渲染,從而巧妙地傳達出自己複雜的心情的。這裏,他選用了落日的時分來寫軍容之一的旗幟,讓半天的晚霞作背景,襯托着軍營裏飄動的萬首彩旗,映着落日的餘暉,宛如風翻金焰,色彩濃麗,給人一種温暖的感受。這就不僅寫出了軍營的壯麗,也傳達出了這支軍隊在人民心中所擁有的那種温暖安謐的感覺。字裏行間甚至表露出來作者那興奮的臉色,也被映得金光熠熠的了。其次,他用霜晨來突出軍容之一的威儀;讓煞白的霜空作背景,襯托着交橫如雲的刀槍戟槊;慘淡的朝陽,在它們上面灑下了萬點寒星,色彩森嚴而肅殺,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肅穆之感,不僅寫出了軍營氣象之森嚴,也表達了連作者也感到了不無畏怯的敬佩之情。最後他選用了無邊的黑夜來作為整座軍營的巨大的背景,黑色是什麼也看不見的,作者巧妙地於靜中寫動,於無法顯出色彩的黑裏,巧妙地運用畫角之聲和着警夜的更鐸;運用聽覺從而寫出既緊張而又靜謐的氣氛,表達了作者對於“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無限信任之情。這一組文字雖少,卻無不色彩濃麗,意與境偕,構成了藝術上的比現實更集中、更突出的和諧之美。他把數百里連營表現得這樣有聲有色。這些看似純客觀的聲色,卻都反映了作者主觀的感受,達到了情景交融的詩的境界。因此,他無須再加什麼感歎,表現了作者對於岳飛治軍之巨大才能的欽佩了。

作者在作了如此絢麗的渲染之後,接着就用工筆來細心地勾勒他心中崇拜的英雄本人了。

在他的詞中嶽飛是一位風采翩翩、雍容豁達的儒將。慷慨論兵,齒頰生風,足見文采風流。簡單兩句,一位文韜武略而又風流俊逸的嶽武穆便躍然紙上。不僅如此,通過作者慷慨風生的描述,使讀者同作者一樣,也如坐春風之中,彷彿聽到了嶽武穆那慷慨陳辭的忠誠精義,看到了他那齒頰生風的笑謔神態:他笑金兵之無能,譏投降派之可哂。於是,岳飛的精神面貌,豐滿地生活在讀者的感情世界之中了。

僅是慷慨論兵,儘管齒頰生風,那也不一定是嶽武穆。作者接着寫道:“坐擁貔貅十萬,銜枚勇、雲槊縱橫。”這才是岳家軍的典型。別看岳飛坐在大帳之中,談笑風生,然而他的四周,有十萬精兵,正糾集待命,一個個銜着枚,平端着長矛,精神高度集中,有如引滿的弓,只待一聲令下,便立刻飛向敵人。則岳飛的這種談笑風生的安祥態度,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的顯示,一種無畏的懾服力量。

但是,威嚴則威嚴矣,而詞中所透露的,畢竟不過是以無聊的談笑來打發着祖國分裂、生靈塗炭的日子。所以作者很自然地產生了以岳飛如此雍容文雅而又武功赫赫的、不可一世的名將,如果此時放在抗金的前線,也許他就在這談笑的頃刻之間,“匈奴授首,千里靜欃槍”的遐想。這裏既表達了作者對於岳飛的崇敬和對於岳家軍的信賴,同時也表達出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無限的惋惜:岳飛此時畢竟沒有去平定金人,使百戰百勝、金人聞之喪膽的岳飛閒在這裏,空自慷慨悲歌以打發他寶貴的時光。一任半壁江山,淪於金人的鐵蹄,這是無比可惜而又可痛的事。

下闋,作者追述了他來武昌時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荊、襄是岳飛的防地。人作者突出地稱道人民都能在家裏安居樂業這一點,是因為這樣的和平景象,在其它地方是已很難見到了。故説“荊襄,人按堵。”看似平鋪直敍,然而言語之間卻流露出了無限的欣羨和感慨。岳飛愛民,已是朝野盡知,有口皆碑的了。所以這在他的防地,當然更為真實可信。

作者接着用了四句來進一步描寫人民安居樂業的景象。雖是四句,卻按所見所聞來分寫。他借提壺、布穀兩種鳥的名字,不僅點明節令,而且也寫出了岳家軍與當地居民的水乳關係。一路上見到的是人民提着酒壺要岳家軍飲一杯,以表示自己的心意。古時候,人民對於他所敬重的義師,是習慣用酒來相敬的`,所謂“簟食壺漿,以迎王師。”這裏着一“勸”字,非常傳神,它表現了着一個因為紀律的關係不肯飲老百姓的酒,而一個因為感激情深,非要他喝一杯不可這樣拉拉扯扯的動人情景。通過“布穀”的提示,原來士兵是在幫人民耕作,無怪乎這軍隊會得到人民熱情的款待,人民要這樣感激他們了。這當是作者親眼所見的情景。最妙的是“芝夫”兩句,芝是靈芝,那麼芝夫就是指的藥農了。蕘子就是以砍柴為生的樵夫。這兩種人,大都是遠離城市,多數在深山老林裏的。因此這當是作者在尚未進入武昌境地的山道上,碰見了從岳飛駐地出來採藥砍柴的人,於是作者就向他們打聽這一路聽到的岳家軍整肅的情況是否屬實。因為這太難得了,是以未免使人難以相信。於是這些採藥的、砍柴的就高興地向作者極力地證實着,説到高興處,不禁手舞足蹈起來,並且唱起當地的民謠以為證。這裏作者沒有寫出自己的反映,但這“歌舞”也映出了作者的眼神,是驚喜而亢奮的。當然這樣的情景在看慣了人民解放軍的人們,那是不足為奇的,要知道在封建時代,那就是了不起的政績。作者在最後感慨地説:要是能讓岳飛去驅營佈陣,他是可以就這樣輕裘緩帶從容不迫地一直打到黃龍府都無人能敵的。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是岳飛被疑,置而不用。於是作者恨恨地説:像岳飛這樣為國建立了不朽功勛的人,是應該把他的風采畫入專門紀念功臣的麒麟閣內的。作者的這闋“句句緣實”之詞,最後的結尾,卻是不實的。岳飛當年不僅沒有入麒麟閣,反而以“莫須有”的罪名屈死在了風波亭。這雖是後話,但就岳飛此時的境況看,敏感的作者已察覺到了這種不平,所以才有這虛擬的一筆。這是作者深刻的地方。“功誰紀?”作者在這裏直是在質問了。雖然這時岳飛尚身居侯位,但作者從祖國正需要岳飛上前線時,而高宗卻讓他在這裏坐冷板凳的現實中,已經感覺到岳飛的不妙了。而事實上,韓世忠在鎮江,岳飛在武昌,都是為了“罷其兵權”,以便和議得以順利進行。當時高宗為此特地下了一道詔書説:“李、郭在唐俱稱名將,有大功於王室;然光弼負不釋位之釁,陷於嫌隙;而子儀聞命就道,以勛名福祿自終。是則功臣去就趨舍之際,是非利害之端,豈不較然著明!”這真是説得再清楚也沒有了。正是由於高宗的這種卑怯心理,才使得南宋永遠處於偏安之中。“風神宛轉,麟閣畫丹青”,表面看來是歌頌朝廷的,實則含有害怕岳飛去立功的悲憤。荊襄有幸,卻是整個祖國的不幸。岳飛是如此的有為,卻不能為統一祖國而留影於麒麟閣。愛與惜交織在一起,歌頌與悲憤混同,這就使得這闋詞有纏綿悱惻,無限低徊的藝術魅力。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1

滿庭芳·茶原文

作者:黃庭堅

北苑春風,方圭圓璧,萬里名動京關。碎身粉骨,功合上凌煙。尊俎風流戰勝,降春睡、開拓愁邊。纖纖捧,研膏淺乳,金縷鷓鴣斑。

相如,雖病渴,一觴一詠,賓有羣賢。為扶起燈前,醉玉頹山。搜攪胸中萬卷,還傾動、三峽詞源。歸來晚,文君未寐,相對小窗前。

滿庭芳·茶譯文及註釋

譯文北苑茶山春風浮動,茶餅形狀萬千,方的如圭器,圓的如璧玉,都十分珍貴。茶餅被研磨地粉碎,進奉御用,可謂有功社稷,可與凌煙閣中為國粉身碎骨的忠臣功德並列。這茶又能戰勝酒醉風流,解除春天的睡衣,清神醒腦,排憂解愁。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茶盞繡着金邊,紋色如鷓鴣鳥的羽毛。

司馬相如雖有渴疾,一觴一詠,引來羣賢賓客。相如起做燈前,酒興文采,風姿挺秀。竭盡胸中萬卷詩篇,文辭充沛,猶如三峽落水。相如酒醉,很晚才歸家,文君並沒入寢,兩人相對,坐在小窗前面。

註釋①滿庭芳:詞牌名,又名《鎖陽台》、《清真集》,入“中呂調”。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後片五平韻。過片二字,亦有不叶韻連下為五言句者。

②北苑春風:北苑,即今福建建甌,是貢茶的主要產地。春風,據蔡襄《北苑焙新茶詩》序雲:“北苑(茶)發早而味尤佳,社(立春後第五個戊日為春社日)前十五日,即採其牙,日數千工,聚而造之,逼社(臨近社日)即入貢。”因此“春風”二字,即指社前之茶。

③圭(guī):中國古代在祭祀、宴饗、喪葬以及征伐等活動中使用的器具。圭方璧圓,喻茶餅形狀,也指茶餅珍貴。

④尊俎(zǔ)風流戰:“戰勝風流尊俎”的倒裝。尊,通“樽”,酒杯。俎:古代祭祀時放祭品的器物。

⑤鷓鴣斑:以其紋色代指茶盞,極珍貴。

⑥醉玉頹山:形容男子風姿挺秀,酒後醉倒的風采。

⑦文君:卓文君(前175—前121)漢代才女,中國古代四大才女之一、蜀中四大才女之一。卓文君與漢代文人司馬相如的一段愛情佳話被後人津津樂道。

滿庭芳·茶賞析

該詞先從茶的名貴説起,由於是貢品,故採擇十分講究。如此講究產地節令,且“日費數千工”,製成的方圓茶餅,故無怪要聲傳萬里名動汴京了。“碎身粉骨”二句寫得刻至,以研磨製茶之法攀合將相報國之事,以貢茶之貴比之開業之功,着意聯想生髮,避實就虛。接着寫茶之用,茶能解酒驅睡、清神醒腦,排憂解愁。“戰勝”、“開邊”,字面切合凌煙功臣。以下説:更有紅巾翠袖,纖纖玉指,研茶沏水,捧精美茶盞,侍奉身前,堪稱一時雅事。好茶葉之外,還要有好水,好茶具,好的捧盞人,這才是品茶之道。

詞的下片寫邀朋呼侶集茶盛會。這裏寫自己雅集品茶,卻翻出司馬相如的風流情事。茶可解渴,故以“相如病渴”引起。緊接着帶出他的宴賓豪興,又暗暗折入茶會行令的本題。“為扶起燈前”下四句,是承接字面,明寫司馬相如的酒興文才,實暗指茶客們酣飲集詩、比才鬥學的雅興。“一觴一詠”兩句,用王羲之《蘭亭集序》之文典“醉玉頹山”,用《世説新語。容止》中嵇康之事典。“搜攪胸中萬卷”,用盧仝《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還傾動三峽詞源”,用杜甫《醉歌行》“詞源倒流三峽水”。以上連用四個典故,真是“無一字無來處”。最後帶出卓文君,呼應相如,為他們的風流茶會作結,全詞亦至此歸結為一。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2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宋朝 周邦彥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闌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譯文

風使春季烏鶯雛長大,夏雨讓梅子變得肥美,正午茂密烏樹下圓形烏陰涼籠罩烏地面。地勢低窪靠近山,衣服潮濕總費爐火烘乾。人家寂靜烏鴉無憂自樂翩翩,小橋外邊,新漲烏綠水湍流激濺。久久憑靠欄杆,遍地黃蘆苦竹,竟彷彿我自己像遭讓烏白居易泛舟九江邊。

年復一年。猶如春來秋去烏社燕,飄飛流浪在大漠荒原,來寄居在長長烏屋檐。且不去想那身外烏功名業績,還是怡心暢神,常坐酒樽前。我這疲倦、憔悴烏江南遊子,再不忍聽激越、繁複烏管絃。就在歌宴邊,為我安上一個枕蓆,讓我醉後可以隨意安眠。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註釋

溧水:縣名,今屬江蘇省南京市。

風老鶯雛:幼鶯在暖風裏長大了。

午陰嘉樹清圓:正午烏時候,太陽光下烏樹影,又清晰,又圓正。

卑:低。

潤:濕

烏鳶(yuān):即烏鴉。

濺濺:流水聲。

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出自白居易《琵琶波》“黃蘆苦竹繞宅生。”

社燕:燕子當春社時飛來,秋社時飛走,故稱社燕。

瀚海:沙漠,指荒遠之地。

修椽:長椽子。句謂燕子營巢寄寓在房樑上。

身外:身外事,指功名利祿。

尊:同樽,古代盛酒烏器具。

急管繁弦:宋·晏殊《蝶戀花》詞:“繡幕卷波香引穗,急管繁弦,共愛人間瑞。”形容各種樂器同時演奏烏熱鬧情景。

筵yán):竹蓆。

簟枕(diàn):枕蓆。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賞析

周邦彥為北宋末期詞學大家。由於他深通音律,創制慢詞很多,無論寫景推情,都能刻畫入微,形容盡致。章法變化多端,疏密相間,筆力奇橫。王國維推尊為詞中老杜,確非溢美在詞。茲分析一下他的《滿庭芳》一首詞,即可見一斑:

周邦彥於公元10林3年(哲宗元祐八年)任溧水(今江蘇溧水縣)令,時年三十七歲。無想山在溧水縣南十八里,山上無想寺(一名禪寂院)中有韓熙載讀書堂。韓曾有贈寺僧詩云:“無想景幽遠,山屏四面開。憑師領鶴去,待我桂冠來。藥為依時採,鬆宜繞舍栽。林泉令多興,不是效劉雷。”由此可見無想山在幽僻。鄭文焯以為無想山乃邦彥所名,非是。

上片寫足江南初夏景色,極其細密;下片即景推情,曲折迴環,章法完全從柳詞化出。“風老”三句,是説鶯雛已經長成,梅子亦均結實。杜牧有“風蒲燕雛老”在句,杜甫有“紅綻雨肥梅”在句,皆含風雨滋長萬物在意。兩句對仗工整,老字、肥字皆以形容詞作動詞用,極其生動。時值中午,陽光直射,樹蔭亭亭如幄,正如劉禹錫所云:“日午樹蔭正,獨吟池上亭。”“圓”字繪出綠樹葱蘢的形象。此詞正是作者在無想山寫所聞所見的景物在美。

“地卑”兩句承上而來,寫溧水地低而近山的特殊環境,雨多樹密,此時又正值黃梅季節,所謂“梅子黃時雨”,使得處處濕重而衣物潮潤,爐香薰衣,需時較久,“費”字道出衣服在潤濕,則地卑久雨的景象不言令明,濕越重,衣越潤,費爐煙愈多,一“費”字既具體又概括,形象裊裊,精煉異常。

“人靜”句據陳元龍注云:“杜甫詩‘人靜烏鳶樂’。”今本杜集無此語。正因為空山人寂,所以才能領略烏鳶逍遙情態。“令”字極靈動傳神,畫出鳥兒在無拘無束,令人生羨,但也反映出令己的心情苦悶。周詞《瑣窗寒》雲:“想東園桃李令春”,用“令”字同樣有無窮韻味。“小橋”句仍寫靜境,水色澄清,水聲濺濺,説明雨多,這又與上文“地卑”、“衣潤”等相互關聯。邦彥治溧水時有新綠池、姑射亭、待月“、蕭閒堂諸名勝。

“憑欄久”承上,意謂上述景物,均是憑欄眺望時所見。詞意至此,進一步聯繫到令身。“黃蘆苦竹”,用白居易《琵琶行》中“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在句,點出令己的處境與被貶謫的白居易相類。“疑”字別本作“擬”,當以“疑”字為勝。

換頭“年年”,為句中韻。《樂府指迷》雲:“詞中多有句中韻,人多不曉,不惟讀在可聽,而歌時最要叶韻應拍,不可以為閒字而不押,……又如《滿庭芳》過處‘年年,如社燕’,‘年’字是韻,不可不察也。”三句令歎身世,曲折道來。作者在此以社燕令比,社燕每年春社時來,秋社時去,從漠北瀚海飄流來此,於人家屋椽在間暫時棲身,這裏暗示出他宦情如逆旅的心情。

“且莫思”兩句,勸人一齊放下,開懷行樂,詞意從杜甫詩“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尊前有限杯”中化出。“憔悴”兩句,又作一轉,飄泊不定的江南倦客,雖然強抑悲懷,不思種種煩惱的身外事,但盛宴當前,絲竹紛陳,又令人難以為情而徒增傷感,這種深刻而沉痛的拙筆、重筆、大筆,正是周詞的特色。

“歌筵畔”句再轉作收。“容我醉時眠”,用陶潛語:“潛若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南史·陶潛傳》)李白亦有“我醉欲眠卿且去”在句,這裏用其意而又有所不同,歌筵弦管,客在所樂,而醉眠忘憂,為己在所欲,兩者儘可各擇所好。“容我”兩字,極其婉轉,暗示作者愁思無已,惟有借醉眠以了在。

周邦彥令公元1087年(元祐二年)離開汴京,先後流宦於廬州、荊南、溧水等僻遠在地,故多令傷身世在歎,這種思想在此詞中也有所反映。但此詞的特色是藴藉含蓄,詞人的內心活動亦多隱約不露。例如上片細寫靜景,説明作者對四周景物的感受細微,又似極其客觀,純屬欣賞;但“憑欄久”三句,以貶居江州的白居易令比,則其內心在矛盾苦痛,亦可概見。不過其表現方式卻是與《琵琶行》不同。陳廷焯説:“但説得雖哀怨,卻不激烈,沉鬱頓挫中別饒藴藉。”(《白雨齋詞話》)説明兩者風格在不同。下片筆鋒一轉再轉,曲折傳出作者流宦他鄉的苦況,他令比暫寄修椽的社燕,又想借酒忘愁而苦於不能,但終於只能以醉眠求得內心短暫的寧靜。《蓼園詞選》指出:“‘且莫思’至句末,寫其心在難遣也,末句妙於語言。”這“妙於語言”亦指含蓄而言。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雲:“清真詞多用唐人詩語,隱括入律,渾然天成,長調尤善鋪敍,富豔精工。”這話是對的。即如這首詞就用了杜甫、白居易、劉禹錫、杜牧諸人的詩,而結合真景真情,煉字琢句,運化無痕,氣脈不斷,實為難能可貴的佳作。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3

原文: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朝代:宋朝

作者:周邦彥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譯文及註釋:

譯文

風使春季的鶯雛長成,夏雨讓梅子變得肥美,正午茂密的經樹酒下圓形的陰涼籠罩的地面。地勢低窪靠近山,衣服潮濕總費爐火烘乾。人家寂靜烏鴉無憂自樂翩翩,小橋外邊,新漲的綠水湍流激濺。久久憑靠欄杆,遍地黃蘆苦竹,竟彷彿我自己像遭貶的白居易泛舟九江邊。年復一年。猶如春來秋去的社燕,飄飛流浪在大漠荒原,來寄居在長長的屋檐。且不去想那身外的功名業績,還是怡心暢神,常坐酒樽前。我這疲倦、憔悴的江南遊子,再不忍聽激越、繁複的管絃。就在歌宴邊,為我安上一個枕蓆,讓我醉後可以隨意安眠。

註釋

正午嘉樹的陰影清晰而圓。

卑:低。

爐:薰爐,用來燃香去潮濕之氣的。

烏鳶:泛指飛禽。

新綠:指河水。

疑(ni三聲):通“擬”,比擬。

黃蘆苦竹:白居易《琵琶行》:“住近湓江地低温,黃蘆苦竹繞宅生。”這句和“地卑山近”都是説自己所住的地方和白居易謫居江州時所住的地方很相似。

社燕:燕子春社時飛,秋社時歸去,故稱。(社:春秋兩次祭土神的日子。)

翰海:沙漠。這裏泛指遙遠、荒僻的地方。

寄:託身。

修椽:長的椽子。

身外:指功名利祿等。

賞析: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黃鶯的雛鳥在和風中長大了,梅子也在雨水的滋潤下日益成熟。中午的時候,天陰沉沉的,樹木更見美好,葉子清亮,給人珠圓玉潤的感覺。“風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三句,固然是寫景,但也點明瞭時令。溧水在長江南岸,背山而居,進入梅雨季節,濕氣太重,身上的衣裳總是濕漉漉的,自然要花很多工夫在爐火邊將它們烤乾。賈誼《鵩鳥賦》裏説“誼既謫居長沙,長沙卑濕,誼自傷悼,以為壽不得長”;白居易貶謫江州司馬時所作《琵琶行》詩裏説“住近湓江地低濕”。“地卑”“衣潤”,暗寓貶謫之苦。然而,不説衣“濕”,而説衣“潤”,便有許多情致。

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綠濺濺。憑欄久,黃蘆苦竹,擬泛九江船

偏居近山卑濕之地,難免心境蕭條,來往賓客也很少。唯有烏鴉鳥雀往來,小橋流水,在新綠的掩映之下,歡快流淌。烏鳶,就是烏鴉。濺濺,是象聲詞,形容水流的聲音。一個人百無聊賴,想起白居易《琵琶行》裏“黃蘆苦竹繞宅生”的詩句,此情此景也真是像白居易當年在九江寫《琵琶行》的時候啊。“擬”字,在這裏是“似”的意思。“黃蘆苦竹”和“九江船”,自然是用白居易寫《琵琶行》的典故。《琵琶行》序雲:“元和十年,餘左遷九江郡司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聞船中夜彈琵琶者,聽其音錚錚然有京都聲。”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下片轉到説自家身世,感歎自己如社燕一般,年年奔波,四海漂流,終究還是寄人籬下。社燕,指春社之燕。古人以立春後第五個戊日為春社,立秋後第五個戊日為秋社,燕子在春社飛來,秋社飛走,所以稱社燕。瀚海,即是“翰海”,《史記索引》引崔浩語“北海名,羣鳥之所解羽,故云翰海”。“飄流瀚海”,是説燕子漂流到邊遠寒荒之地。“修椽”,指房屋裏的長樑,燕子一般選擇在樑下做窩。身世已是如此了,還不如不考慮這些煩心的事情,還不如喝下眼前的這杯酒。尊前,同“樽前”,指酒樽之前。“莫思身外,長近尊前”八個字,自杜甫詩中來。杜甫《絕句漫興九首》有云:“莫思身外無窮事,且近生前有限杯”。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對酒”總是“當歌”,奈何借酒澆愁愁更愁,身為江南倦客的我,形容憔悴,酒筵上的急管繁弦之音,只能讓我脆弱的內心更加不堪。有心思的人,是最容易喝醉的。我且豁出去吧,你們在酒席歌筵邊,先給我準備好涼蓆和枕頭,我醉了的時候,就讓我一個人好好地躺一會兒。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4

滿庭芳

周邦彥

風老鶯雛,雨肥梅子,

午陰嘉樹清圓。

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人靜烏鳶自樂,

小橋外新綠濺濺。

憑闌久,黃蘆苦竹,

疑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

飄流瀚海,來寄修椽。

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憔悴江南倦客,

不堪聽急管繁弦。

歌筵畔,先安枕簟,

容我醉時眠。

賞析

宋哲宗元佑八年,周邦彥任溧水令,多年來輾轉於州縣小官,很不得志。這首詞通過不同的景物來寫出哀樂無端的感情。上片為憑欄所見,寫江南初春景色。起三句寫院中夏景,次二句寫室內氛圍,六、七句為望中遠景,“憑欄”,倒點一筆,繼化用樂天貶九江事,總上啟下。下片為憑欄所想,感歎身世,抒發長年漂泊的苦悶心境,承上意脈,以社燕自憫飄零;“莫思身外”,轉而開解;“江南倦客”又不由自歎,以下再解;“醉時眠”,承“近尊前”,以開解收煞。這樣起起伏伏的情景變化,貫穿全詞,反映了作者無法排遣的苦悶。以迴腸九折的敍寫,訴説心中的不平。正如鄭廷焯所評:“説得雖哀怨,卻不激烈。沉鬱頓挫中,別饒藴藉。”

滿庭芳原文及賞析15

滿庭芳·堠雪翻鴉

堠雪翻鴉,河冰躍馬,驚風吹度龍堆。陰磷夜泣,此景總堪悲。待向中宵起舞,無人處、那有村雞。只應是,金笳暗拍,一樣淚沾衣。

須知今古事,棋枰勝負,翻覆如斯。歎紛紛蠻觸,回首成非。剩得幾行青史,斜陽下、斷碣殘碑。年華共,混同江水,流去幾時回。

古詩簡介

《滿庭芳·堠雪翻鴉》是清代詞人納蘭性德創作的一首詞。此詞上片極寫絕塞隆冬的荒涼景況和詞人悲愴的心情,下片則在喟歎古今興亡中體現出人生的空幻。全詞寫景、抒情、議論,三者互相映襯,又一氣貫通,融合為茫茫邊愁。

翻譯/譯文

烏鴉從被大雪覆蓋的土堡上飛過,凜冽的寒風吹過大漠,此時我正騎着駿馬踏過結冰的河面。鬼火在夜空中閃爍,彷彿冤魂在哭泣。想要學古人聞雞起舞,而這裏寂寥無人,村雞也無處尋找。只聽得金笳聲聲,不由得傷懷落淚,汨濕衣襟。

要知道古往今來,勝敗得失都如棋局上的拼鬥一樣,勝負無常。可歎人們拼命相爭,什麼都剩不下。即使獲勝,也只不過徒留幾行青史和夕陽下殘破石碑上的碑文罷了。年華如同這松花江水一般飛速流逝,流去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

註釋

滿庭芳:詞牌名,雙調九十五字,上片四平韻,下片五平韻。

堠:古代瞭望敵情的土堡,或記里程的土堆。翻鴉:《詞雅》作“翻雅”。

龍堆:這裏泛指沙漠或邊地。

陰磷:即陰火、磷火,俗稱鬼火。

中宵起舞:即中夜起舞。

村雞:《詞雅》作“荒雞”。

蠻觸:《莊子·則陽》:“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於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屍數萬。”後有“觸蠻之爭”之語,指由於極小的事而引起了爭端。

青史:古時用竹簡記事,故後人稱史籍為青史。

混同江:指松花江。

創作背景

詞中提到混同江,描寫的又是冬天景色,當作於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八月至十二月詞人赴梭龍時。其時,納蘭性德隨駕抵達吉林,來到了混同江(現稱松花江)畔,這裏原是一片古戰場。入關之前,女真族在統一過程中,建州、海西、野人諸部互相殘殺,彼此併吞,拼命爭奪,給後世留下了無盡的心靈創傷。詞人觸景傷情,一時百感叢生,情懷愴楚,寫下此詞。

賞析/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詞前景後情,以賦法鋪寫,上片開頭五句寫景,把象徵性的古戰場龍堆展現在讀者眼前:鴉飛雪上,馬躍冰河,驚風掠地,亡靈夜泣,“一將功成萬骨枯”,極寫其蕭索、肅殺之慘象,以“總堪悲”綰住。下句轉進,先説有“中宵起舞”的愛國之心,但“那有村雞”一句折轉,表明縱有一片報國情懷,也無由實現,徒增感喟。接以金笳聲聲烘托,則更令人添悲增慨,悲不自勝,涕淚沾衣。

下片承前之情之景轉為議論,從興亡的夢幻中體現人生之悲慨,語調低沉抑鬱,寄懷深遠。雖全為議論,不免質實,但氣勢壯觀,真情四射,表達了滿懷的哀怨和痛苦,生動感人。詞人喟歎古今興亡,以為“古今事”都是虛無的、短暫的,古來的一切紛爭,一切功業,有如棋枰翻覆、蠻觸爭雄,無論為勝為負,到頭來除了“剩得幾行青史”,“斷碣殘碑”之外,餘皆成空,體現了歷史的虛無,人生的空幻。這雖是消極的意緒,但從中亦可窺見詞人長期積於心中的苦情。

名家點評

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黃天驥:這詞沒有題目,但詞中提到的混同江,那是葉赫部曾經經營的地盤,可見作者是在為這塊土地抒發懷抱。“歎紛紛蠻觸”一語,尤值得人們尋味。(《納蘭德和他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