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患失的一天作文
自從飛蛾開始撲打房檐,忽而莫失便沒有了一點睡意。“是小偷在壓着腳步輕走麼,似乎還不止一個。糟了,雞,後門,鵝,豬圈……”忽而莫失頓時覺得自己躺在了荒野中,什麼都沒有了,而且手無寸鐵,甚至連衣服也沒有穿……
她立刻翻身起來,拉着了電燈。然而,只是飛蛾撲打着房檐。但她還是去各屋檢查了一遍,最後,又在後門上頂了一根扁擔,才回來睡下。
但燈光一熄,“噗噗”聲又響起。奸滑的賊正混着黑色,在每間屋裏穿梭,越來越肆無忌憚,他們甚至在嘿嘿的笑,在高聲地説話了。
忽而莫失再也忍不住,拉亮了燈。但一切又靜,只有窗外的黑,和屋裏投影出去的隱隱的燈光。她知道是自己多疑了,拿來了掃帚,在屋中撲打了半刻。飛蛾終於成為了地上的一團銀灰色的粉末。
然而忽而莫失卻失眠了。屋裏總有如鬼魅的身影在晃動着。雞鴨們的慘叫聲也由近到了遠,然而又經久不息。房門,似乎也被一隻無形的手推了開,沒有聲響,沒有震動,但她分明地看到了賊進來,形同無物,然後走向了毫無保險的牀……
然而莫失又拉亮了燈……
在忽而莫失終於覺得萬事都很安全,可以放心地睡去了時,天已經亮了。鄰居屋裏,傳來了咚咚的劈柴聲。
於是,忽而莫失也不得不起了牀,紅腫着眼,像一枚熟桃。
她今天要去趕集。但預感告訴她,今天最不安全,處處充滿着危機。於是,她把看門狗的繩索放得更長了些,並且,不給它餵食。看門狗從緊繃的皮肉中,突兀着長期煅練出來的銅筋鐵骨,正眼睛盯着肥皂。然而,忽而莫失將肥皂也收了起來。它已經吃了三砣肥皂了。餓狗,更能專心地看門,忽而莫失想到。
她把鑰匙藏在了台階上的破鞋中,她認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在鞋上放了兩根頭髮,以此作為回來後判斷是否有人上台階的證據。
上街了。不一會兒,便有一女人拉住了她,向她要賬,並出示的賬簿作證明。忽而莫失很氣憤,認為這是根本不存在的事,然後,她似乎又隱隱有了點印象,但她以為,這賬是付過了的。直到最後,女人堅持的態度和旁人異樣的眼,讓她很不情願地掏了錢。權當是打發乞丐吧,她如此想到。“嘁!”一聲,離開了。
不久,她又抓住了一個女人。“還賬”她説。然後出示了賬簿作證明。女人先是很氣憤,認為這是根本不存在的事,然後,又隱隱有了點印象,但她以為,這錢是付過了的。直到最後,忽而莫失堅持的態度和旁人異樣的眼,才讓女人掏出了錢。女人“嘁!”地一聲離開了。
回來的路上,忽而莫失一邊走路,一邊數着剩餘的錢。她馬上疑惑了,然後一個激靈:錢被偷了。她立刻開始回憶買過的東西,付過的錢,一角一角,一分一分,湊合起來,果然少了十元。然後,她掏遍了每個衣兜,但是沒有,確實少了十元。但她又不甘心。於是,又拼命地回憶買過的東西,付過的`錢,一角一角,一分一分,湊合起來,然而,又多了十元。有人偷偷地向我塞過錢麼?根本不可能。於是,忽而莫失又不得不再拼命地回憶着買過的東西,付過的錢,一角一角,一分一分……最後所有的賬目已經完全吻合了。並沒有丟,也沒有撿。而家,也已經在眼前。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去檢查鞋上的頭髮。然而!忽而莫失一驚:頭髮不見了。再一看鑰匙,也隱隱地離了原樣。
她立刻打開了所有房門,開始檢查。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倉房中的一袋袋花生上。在記憶中,花生並不是如此堆放的,似乎,也遠不止才這麼幾袋。她立刻開始在記憶中搜索,從堆花生,到裝花生,再到收花生,再到曬花生,再到刨花生,再到種花生。如此幾個反覆,似乎,又合得攏了。但她一回神,看清了壘着的口袋,疑心馬上就又起來了。才這麼幾袋麼,根本不是這樣堆放的。她於是又開始了痛苦複雜的回憶。再如此幾個反覆,又合得攏了。但她還是不相信,最後,只得拿來秤,一袋一袋地稱過,再加起來,一百四十五斤。原來,是一百五十斤的,少了五斤。當然,忽而莫失明白,這個五斤,是她為了證明什麼,而故意從秤桿上抹去了。終於,此事有了個了結,並沒有差錯。但她還是忘不了罵幾句賊,送他們幾句惡毒的詛咒。此時,天已經黑了。
忽而莫早早地吃過了晚飯,便要睡去。現在鵝已經大了,正是賣價錢的時候,千萬不能有失。她決定,去鵝棚裏睡。
躺下後,忽而莫失花了兩個小時時間,回憶白天的事,直到件件都明白地擺在了眼前,並沒有什麼損失,一切都很保險,才打算安心地睡去。但鵝屎的臭卻鑽進了她的鼻子,然後,是豬偶爾的打個屁,雞偶爾的撲一下翅,鵝偶爾的稀稀地挪動身子……一切,都似乎很不安全。偶爾的響動,讓夜靜得更寂,而靜寂的夜,又似乎藏着任何不可預料的危機。忽而莫失長長地歎了口氣,翻了個身。一陣吱嘎聲過後,便又是沉重的靜寂。然後,鼠開始在縫隙中嘰嘰的叫,瓦上時有碎石擊中的聲音,不久,雨又滴答地下了起來。忽而莫失不安地又翻了個身。漸漸,這些細微的聲音連同她的想象,已成了她朦朧的意識,又轉而成為了夢中的情景。
但忽而莫失馬上一個激靈:不能睡了,十二點已過,正是賊們活動的時間。一想到此,賊們似乎就已經馬上在了一個角落,屋中,眼前。
忽而莫失收拾起了睡意,起了身,拉着燈,檢查了各屋一遍,然後,開始給豬調飼料,給鵝鍘草,抽水,打磨,最後沒了事做,便看書,沒翻到兩頁,她便睏倦了。一看錶,已經四點過了。“賊們該也休息了吧”,忽而莫失想到。於是,她去了鵝棚,躺了下來。這次,很快的就睡着了。但夢中的她並不輕鬆。忽而莫失夢見自己做了賊,被眾人追着打,無處躲藏……
約莫六點過的時候,鄰居的叫罵聲吵醒了她。她睜着熟桃一般的眼睛出了去。原來,昨夜,鄰居的雞被偷了三隻。
忽而莫失到場時,主人苦訴道:“都怪我睡得太死。五年來已經丟了兩回了。你看人家忽而莫失,就從不為丟東西。”
人們也立刻稱讚道:“忽而莫失本事,從不丟東西。”
忽而莫失仰頭打個哈欠,一股神氣頓時升上了天。她愜意地搭巴了一下嘴,説道:“可不是麼。人,總得警覺一些的,你們看我……”
忽而莫失當然覺得,她此時,已經遠遠超過福爾摩斯了。於是,她決心將她的事業,一直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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