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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滿分作文:苦澀的清明節

作文2.8W

今年的清明,上天似乎早就註定會在我生命的旅程中留下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所以,註定也是特別地與往常的不同。

2017滿分作文:苦澀的清明節

早就接到住在鄉下的父母的電話,要我這個家中的大姐抽空回家去。無奈,為生活所迫,每日因工作所累,遲遲不能回去。我知道,儘管父母心中一定對我這個家中長女的一次次藉故推遲感到十分地失望,但他們絕對不會在我和我的女兒們面前表露出一星半點的不滿。他們依舊會時時事事處處關心掛念在繁華的城市裏因命運而艱難地飄泊,為生活而苦苦掙扎的他們的女兒一家生活的冷暖,前路的變遷的。

一推又再推,轉眼就已經推到了清明。我知道不能再推,也不應該再推了,便提前向自己工作的停車場老闆請了一天假,準備利用清明回家去上墳的機會,和另外兩個妹妹一起把父母后半生的生活給安排好,也好讓他們能和那些幸福和幸運的父母一樣,有一個安詳快樂而舒適的晚年。

養兒防老,這恐怕是我們這個世界上文化最古老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和民族最荒唐可笑的傳統了。在鄉下,自己還有一個兄弟和一個哥哥。哥哥長年在社會上飄蕩,結交的朋友可謂是三教九流,無所不有。這原本也是件好事。可惜的是,也正因為如此,在他眼中,金錢遠比親情重得多。嫂子也真可謂不是那家人,不進那家門,比之金錢萬能的哥哥,那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遠近聞名的“王十萬”(當地土語,也就是很霸道,不近人情的意思。)

父母和哥嫂的關係一直就不怎麼好,時常為現在農民唯一的財產-土地而鬧得不可開交。嫂子是外鄉人,沒有土地,兩個侄女也沒趕上分土地的時候,因此,父母名下的土地就一直成了哥嫂心目中最耿耿於懷的聖物,早就想盡一切辦法想佔為己有。無奈,父母實在是與他們合不來,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懼怕嫂子的潑辣與無情,所以,父母名下的土地至今仍與可嫂他們有緣而無份。

一想到這些,我心中就對自己此行的結果感到特別的擔憂。現在的人實在是親情的淡薄遠比金錢與利益的誘惑要大得多。在現實利益面前,親情實在是顯得太蒼白無力了。自小弟成家後,父母就一直跟着小弟。雖説平時也少不了磕磕碰碰,總算弟妹能識大體,顧大局,小弟雖説性情有些懶惰,但本性善良,父母才得以勉強與他們相處而安。

隨着父母一天天的蒼老,哥哥嫂子不安份的心又在蠢蠢欲動了,非要逼着父母拿一人去跟着他們,那樣,父母名下的田產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劃歸他們了。父母被逼無奈,整日哀聲歎氣地説什麼“老來難”。現在雖説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但父母的思想卻依舊保持着相當的封建的守舊,無論我和兩個妹妹怎麼説,他們都不願來跟我們,説什麼怕別人説笑話,自己是有兩個兒子的人,無論怎樣是不能跟着女兒們過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這話一點也不假。早上出門時,天空還是快要放光的景象,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剛一下車,卻見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陰沉沉的,還飄着冰冷冰冷的細雨。走在家鄉的水泥路上,我的心也不由變得如同這天氣一般陰冷潮濕。

老父親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他開的小賣部前的房檐下,眯着眼養神。但我知道,其實他是在等着他的女兒們的到來。果然,還沒等我和女兒們叫他,他卻睜開眼來,滿臉喜色地招呼着我們,眼中充滿了太多太多的期望。弟妹一見我們到來,熱情地迎了出來,接過我們買的東西。

吃過早飯,天氣逐漸變得清明起來。微微吹來的風雖沒有才來時的寒冷。母親顫抖着身子走出一頭走進一頭地忙乎着,把水果挨個兒地硬塞給我們,非要我們吃不可。見我們都一一開始聽話地吃了,才樂滋滋地出門去,隨即,門外傳來了一聲連一聲的錯落有致的切豬草的聲音。

小弟不在家,説是去給別人拉沙石去。看來,也只有等他回來才能談我們此行的正事了。我隨便將此行的目的給忙完了活的弟妹説了,我知道,這也是她所期待的。原想她會十分爽快地給予配合,卻沒想到她卻另外説出一番我根本就始料未及的話來。她笑着説:“其實,媽他們一家跟一個,也是正該的。當然,如果爸去跟了大哥家,他的田地理所當然地應該劃給他。”我一聽,全明白了!老父親平時就不怎麼講究,穿衣服從來就不分天晴天陰,不分春夏秋冬,就連洗腳也似乎成了對他來説十分金貴的事。雖説每次回家,都勸他,人老了,更應該講究。再好的媳婦,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老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誰見了不討厭?可他就是不聽。再加上成日在農村的老父親口風也不太好,老愛拿些髒話來罵自己不聽話的孫兒孫女,早就惹得兒媳婦不高興,多次在我們姐妹面前説老父親的不是了。當然,另一個更主要的原因,那恐怕是因為老父親自幼體弱,一上了年紀,就更加地不行,而他自己卻不覺得,老對自己抱着一種得過且過的觀念,總認為自己是一家之主,什麼事都希望按他的意願來做,但他自己卻又總是説的比做的多,在這方面,真的是與同樣是疾病纏身而且行動不太方便的老母親相差得太遠了。所以,弟妹才將他往不爭氣的哥家推。我的心一下子猶如掉落進冰窟窿裏,真不知是什麼滋味。

正在我有些百無聊賴的時候,聽説兩個妹妹也帶着她們各自的女兒們趕回來了。便帶着自己的女兒到公路邊去接她們,想在路上把這我們都不曾想到的意外變故告訴她們,以便好早商量個完全之策,因為我知道,老父親對自己的大兒子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早就死了心了,他可是再三説過,寧死也不願去受那些氣的,而弟妹的想法,那不是將衰老的父親往絕路上逼麼?

剛到公路邊,就見兩個妹妹分別從不同方向的車上下來。她們一聽我的介紹,也感到十分地意外,眼中頓時起了些陰雲。看得出,平時挺討我們喜歡的弟妹使的這一手,真的是讓我們當女兒的太為難了。回到家中,弟妹似乎看出我們姐妹有事要談,知趣地到門外去做她的家務去了。我們三姐妹走進母親住的小房間,開始商量起對策來。可無論怎麼商量,都覺得那純粹就是走不通的死路。最後,我只得提出一個不是建議的建議。母親雖説心地善良,但對自己的後半生同樣充滿了憂鬱,所以不只一次地在我面前説,如果小弟他們覺得為難,她希望自己能和我們的.老父親單獨生活。當時,我們誰也不知弟妹心中的真實想法,我還寬她的心説:“不會的,不會的,你那麼勤勞,脾氣又好,無論去跟哪家,都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你根本就不用擔心,而爸爸的脾氣再不改改,那倒是很有可能的。”沒想到,我的無心之言竟然會真的靈驗了!想到這兒,我説:“那乾脆就讓他們兩個老的單獨吃。叫小弟把爸爸開小賣部的那間房子分給他們。現在不同以前了,農村也搞了醫療保險,國家也在繼續加大對農村的投入,這樣,他們大病的費用也就可以解決了,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們三姐妹一人出點錢也可以將就對付,何況,老父親是老退伍軍人,每月還有兩百多元的補助,加上他的小賣部的收入,也有四五百元,當然,如此一來,就把他們的田地全部包給別人去種,誰家也不給,免得他們為這點東西昧着良心爭得你死我活地不休!”二妹一聽,可有些不情願了,非要讓大哥和小弟也承擔一點兩位老人的生活費用不可。我耐心地解釋給她們聽,大哥明明就是為了要父親名下的田產才爭着供養父親,你要讓他出生活費,他豈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提出要父親名下的田產了。雖然現在我們都正是供養孩子讀書的正在用錢的非常時期,可再困難每月拿出五十、一百的來還是可以的,有得讓他們為那點生活費爭得兄弟反目,父子失和,還不如我們三姐妹節省點。人心都是肉長的,就讓他們慢慢地去想吧!二妹平時就十分孝順父母,對他們告別關心,總是説我和小妹家境不太好,事事處處都是她為父母的衣食住行考慮,聽我這麼一説,也不再説什麼。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等到小弟回家吃過飯,沒想到,事情又有了意想不到的變故。小弟和弟妹雖然依舊説了許多過去老父親的不是後,有些意外地同意讓老父親也跟着他們過,卻非要一向十分愛面子的老父親去和別有用心的大哥講明不可。父親也不知怎麼的,居然就根本沒有什麼辯解地就同意了。弟妹見狀,都不再説什麼了,就連我都以為可以以老父親和母親的名義,立下一份帶有遺囑性質的贍養協議了。小弟和弟妹也曾多次在我面前説,他們不是不贍養兩位老人,而是怕自己出了錢出了力,等老人過世後,大哥又跳出來同他們爭父母名下的田產。也不知我的大哥長的是什麼心,居然會説出以前他們是父子分家,而以後卻是兄弟分家的混賬話來。小弟生性木訥,朋友也不如整日在社會上混的大哥多,當然擔心大哥的話會成為父母過世後的事實。因此,這樣一份帶有遺囑性質的協議也正是小弟他們所期望得到的啊。沒想到我正要拿起筆來幫老父老母起草協議,小弟卻突然説,事情再忙也不在這麼一會兒,以後時間還很多,非要老父親先與大哥家講明:在生不要他們家供養,死後,也不要他們家安葬,自己名下所有田產也沒有大哥一份,才肯寫協議。

我見老父親眼中剛剛露出的一絲喜悦轉眼間化作了一層淡淡的淒涼的淚光,可無論我怎麼説,小弟都非要堅持不可,還説什麼,上次就寫過了,可老父親在大哥上門來爭田產的時候卻只知抽悶煙,一句話也不説。老父親慢慢抽出一支煙來點燃,深深地吸着那青色的煙霧,那一刻,我的眼中也有了些潮潤,心中只想哭。父親慢慢抬起手來,象是做出一個十分重大的決定似地説:“好,我就當面給你哥説,在生不要他供養,死後不要他安葬,我名下的一切田產都沒有他的份……小榮,你就先替我擬個草稿,我以後再抄……”一向沉默寡言的老母親依舊若無其事地做着她的針線活,在我們為他們後半生的討論中始終沒説一句話,但我卻明明看到她一次又一次似乎是不經意地抬起衣袖來擦拭自己的眼睛。

我只得根據老父親的意思簡單地擬個個協議草稿,十分不忍心地念給他們聽,直到小弟、弟妹都滿意為止。天還沒黑,我實在受不了自己一向以為十分温暖的“家”中那十分陌生而沉悶的氣氛,帶着自己的女兒和幾個侄女侄兒們到上面去看我們家包給別人的養雞場。回來的路上,卻見路邊一棵電杆旁,放着一個小紙箱,從紙箱裏不時傳來一聲聲低弱無力的狗叫聲。一個小侄女大着膽子打開紙箱,見裏面有四隻黑乎乎的小狗正蜷縮在一起,高興地跳着拍着手説:“我最喜歡小狗,我們把他們抱回家去。”邊説,邊抱起紙箱飛快地跑了回去。我正要出聲阻攔,可卻不知怎麼地,臉上居然滴落下一顆冰涼的淚珠來。等我慢慢走回小弟家,幾個侄兒侄女正樂不可支地不知從什麼地方要來一碗牛奶挨個喂那些被人遺棄的可憐的小生命們,可惜,它們實在是太小,根本就不會吃。幾個小傢伙滿懷喜悦和期盼地忙乎了大半天,紙箱裏四個連眼睛都還不會睜的小傢伙依然餓得嗷嗷直叫。弟妹一見,明顯很生氣,要他們抱去甩在外面路上,可見自己的小女兒死命地抱着小紙箱,嘴裏直嚷着:“我要小狗狗,我要和小狗狗睡覺覺,不准你欺負它們……”也沒辦法,獨自去忙她的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女兒便起牀來準備去趕車,母親非要留我們上了墳才走不可,見實在留不住了,又説要去逮只雞讓我們帶回城裏吃。我知道母親的好意,她總是怕自己的女兒在外挨餓受凍,可眼下的這個家早就已經不是她當家的那個家了。我再三對心中總覺得對我們母女特別歉意的母親説,從今以後,別再那樣了。現在是他們在當家,你老這樣做,他們會有想法的,這樣不好……母親也知道,現在的世道真的早就已經是時過境遷了,也就沒再堅持,蒼老的眼中卻盈滿了混濁悲涼的淚水。

走出房門,一眼就瞥見牆角那個孤零零的小紙箱,裏面卻什麼聲音也沒有,什麼動靜也沒有。我不忍心多看,怕引起一向用“要保護小動物,保護我們生存的環境,就是保護我們自己。”的大道理來教訓我的女兒的注意。

天剛亮,路上行人很少,不知什麼時候,天上又飄灑下冰涼的雨滴。回頭望着至今仍住着我年老體弱而多病的父母的小村莊,心中不由生出無限的感慨。唉,清明時節雨紛紛,家中親人慾斷魂。試問良知何曾在,為錢為利苦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