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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隨筆散文

文學2.65W

在國際勞動婦女節之際,我撥通了大姐的電話,原只想問她一句節日快樂,可接通電話後我們卻聊了足足一個小時。電話裡,我們時而放聲大笑,時而痛哭流涕,兒時那一幕幕苦與樂的畫面清晰地浮現在我們眼前……

大姐隨筆散文

我來到這個世上不足一歲就殘酷地失去了慈祥的母愛,是大姐用她那單薄的身軀和博大的胸懷接替母親艱難地繼續經營著我們的家。常聽人講,天下最優美的名字叫“母親”,最無私的愛叫“母愛”。然而,她對我卻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遙遠,乃至於我對母親長什麼樣兒都沒法知曉。從知道母愛到懂得母愛,是大姐教會我的,是她用母親一樣的情懷把我養育成人的。大姐跟天下所有母親一樣,用無私的愛溫暖著、支撐著我們這個當時幾乎就要破碎的家。

我們家姊妹四個,我是最小的,大姐對我們既管教嚴格又疼愛有加,也許家裡就我一個男孩的緣故,大姐更視我為寶貝,對我倍加呵護。每每和二姐或是么姐頂嘴,大姐都會不問青紅皁白地訓斥她們一通,委屈得倆姐姐直抹眼淚。父親因為母親走得太早,常常會心情煩躁,加上我年幼無知,惹得父親經常衝我發火,甚至大打出手。每當此時,大姐總是拉上我躲得遠遠兒的,跟我一起流淚,哭完了,她會像母親一樣教我如何孝敬父親,教我如何做人。沒有厲聲喝斥,但我從心裡服我的大姐。

小時候家裡那個窮啊,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常常是中午湊合吃一頓,而晚上就揭不開鍋了。但不論多苦,大姐都會在我生日那天煮上兩個荷包蛋為我慶祝,每年如此。後來我參軍到了部隊,離開了生我養我整整十七年的那塊土地,離開了我敬愛的大姐。走的那天,大姐把我送到村口,眼裡飽含著淚花,怯生生地將兩個還熱乎乎的雞蛋往我軍裝兜裡塞。我跟大姐誰都沒說一句話,就這樣相互凝望著對方,足有兩分鐘。從此,再也沒有吃過大姐為我煮的荷包蛋了,但每年生日那天我都會準時收到大姐找人代寫的書信,後來才是電話,一直到今天,從沒間斷過。

孩提時發生在我們家的一件小事,現在想起來就心如刀絞,那種痛可以說是撕心裂肺的:有一年,我們家翻修房子,那會兒是不給工夫工錢的,但得管人家吃飯。大姐正在灶房裡忙碌著,我突然發現案板上有切好並擺放整齊的兩碗臘肉,肉切得薄薄的幾乎透明,就像現在星級酒店裡的飛刀耳片那樣薄。我頓時瞪大了眼睛,喉嚨蠕動著,我實在抵擋不了這種誘惑,趁大姐不備,抓起一片就跑。異樣的舉動,立即被她發現了,足足追了我兩塊田埂的路才抓住我。啪!一個重重的耳光落在了我幼小的臉頰上,她一把從我的小手裡奪走了那片還沒來得及塞到嘴裡的薄如蟬翼的臘肉。霎時,我和大姐都驚呆了!我不知道大姐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更不相信她竟然會動手打我。而大姐好像也被嚇傻了,兩眼呆滯,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猛然間她緊緊地把我攬到懷裡,眼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滴落在我的'臉上。大姐哽咽著對我說:兄兒(四川老家這樣稱呼弟弟),別怪大姐心狠,這肉是給工夫吃的,每人只有這麼一片兒,家裡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了。說完,大姐流著淚,從那片肉的邊緣,給我撕下了一條絕沒有麥當勞裡的薯條那麼粗的肉絲兒快速填到了我的嘴裡。在我的記憶裡,這是大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打我。

大姐總是把家裡的兩間草房收拾得利利索索,把泥土鋪就的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幾件破舊的傢俱和灶臺更是擦洗得一塵不染。大姐對人非常非常熱情,誰家來個客人少點油鹽醬醋什麼的,她不等別人開口就主動送上門了,誰家娃兒感冒發燒了,她放下手中的活兒跑好幾公里山路去叫赤腳醫生,鄰居們都願意跟她打交道。大姐還燒得一手好飯,雖然都是些家常便飯,但她總是粗菜細做,鄉親們家裡有個婚喪嫁娶的紅白喜事兒時,總能看見她在灶房裡忙碌的身影,難怪生產隊和大隊裡的一些領導喜歡常來我們家議事兒。

日子總算熬到了1976年,這一年我上高中了,學校離我們家足有30裡山路,我和同學們都住在學校裡。大姐為了照顧我們家,也在這一年嫁給了我們同一個生產隊的一戶家境不錯的人家。原以為這樣可以減輕家裡的負擔了,可老天爺竟是如此的不公平,父親患上了惡性腦腫瘤,這對我們來說不疑是晴天霹靂。驚人的治療費用,家裡無論如何是拿不出來的,但倔強的大姐不願意放棄哪怕只是一絲兒的希望,她跑東家串西家,想盡一切辦法為父親籌措治病經費。家裡除了為數不多的糧食外,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變賣,除了向人借她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好在大姐的人緣兒好,只要到過的人家都無一例外地要借給她十塊八塊的。就這樣,大姐以為錢籌得差不多了,趕快叫人把父親送到區上的醫院。那時的老觀醫院條件很差,根本治不了我父親的病,還沒辦完住院手續,醫生就讓轉往縣醫院,閬中醫院的條件也不比老觀醫院好多少,醫生在做了初步檢查之後,搖了搖頭,一臉的茫然。此時的大姐,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她毅然決定上地區醫院,眼神是那樣的堅定,話語是那樣的斬釘截鐵!然而,蒼天無眼,雖經大姐和我們全家人的再三挽留,父親還是撒手西去了。彌留之際,父親拉著大姐的手,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給大姐、二姐和么姐說:么兒子就交給你們了,讓他一定要好好唸書……不等父親說完,姐姐們已經泣不成聲了。

本就貧窮的家,哪能經得起這般折騰。為給父親治病,家裡已經是債臺高築了,還要供我讀書,幾次輟學的念頭都被大姐那渴求的目光打消了。每週六下午我都要回家背一次糧食和鹹菜,星期天下午再返校,這個時候大姐總會等在家門口,老遠就在招呼我,多像慈祥的母親啊。漸漸地,我發現白髮爬上了大姐的兩鬢,彷彿一夜間她蒼老了許多。但自從父親離開我們之後,再沒見大姐流過一次眼淚,我知道,那是大姐不願意讓我們看到她內心的痛。可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我和二姐么姐都知道,為了這個家,特別是為了我,她搭上了自己的全部青春。大姐跟所有女性一樣,喜歡漂亮,雖沒見她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但從那洗得發白的解放鞋和補得端端正正的補丁就能看出,她是多麼的嚮往美麗啊。

1980年12月6日,這一天對於我和么姐來說是個刻骨銘心的日子……

就在大姐出嫁不久,二姐也被二姐夫用十分簡單的方式接走了,家裡只剩下我和么姐了,我們倆相依為命,雖然日子過得依舊清貧,但比起前幾年卻好得多了。過年的時候,還能添一身新衣服,吃上香味撲鼻的臘肉。為了讓我生活得更好些,大姐決定讓我去當兵。按照規定,獨子是不能去當兵的,這可把大姐急壞了,她叮囑大姐夫去找大隊書記,找公社武裝部,給接兵的首長求情,終於讓我如願以償了。

12月6日,是我和么姐同時離開家的日子,我穿著嶄新的綠軍裝,么姐穿著漂亮的新娘妝,我們倆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來回穿梭在前來為我們慶賀的人群裡。最高興的還是我的大姐,只見她不停地招呼著客人,一會兒摸摸我的軍裝,一會兒看看漂亮的新娘,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多像個孩子。

如今,我們都各自有了家,都已為人父母,也都過上了幸福的日子。但大姐那仁慈、善良、奉獻、拼搏的品行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我。

大姐,節日快樂!

標籤:隨筆 大姐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