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祭豬頭隨筆散文

年豬殺完後，把所有的肉包括豬頭用鹽醃製起來，等個幾天，就要穿上卯子薰臘肉了。婆婆説:鹽寧可多一點，也不少一些。鹽多不壞醬嘛！鹽多了頂多肉鹹一些，但若鹽少了肉就會發臭，吃不成了。而醃製豬頭，則要耐心仔細些。豬耳朵，豬舌，豬嘴裏面啊都要把鹽抹均勻了，這樣也便於入味。熏製臘肉人們常用剪下來的柑橘枝燻烤，柑橘的清香也滲到肉裏面去了，吃起來格外香些。

臘月二十九，家家户户已把薰好的上好的肉，豬頭，豬蹄，香腸，豬尾巴，雞鴨魚等拿出來清洗好，等着三十的早上架大火煮，火有多旺就燒多旺。煮熟的豬頭用一個大瓦盆裝着。大門前早已放好了一張木桌。公公把瓦盆端上桌子，又點上三柱香，口中唸唸有詞。在孃家的時候，都是父親祭豬頭，説的話呢就是敬天地老爺，來年有個好天氣，我們有個好收成。企盼風調雨順的.好年景。保佑我們一家老小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平平安安，有更多的收入，一年更比一年好。父親跪在桌前虔誠的祈禱着。我和弟弟妹妹則躲在大門後面偷偷學説父親的話，還一邊吃吃的笑。母親從灶房裏出來，邊用圍裙擦着手上的水，邊輕聲呵斥着我們:不尊敬天老爺，小心晚上天老爺打你們屁股！我們趕緊把嘴閉上，不作聲了。倒不是真怕天老爺打我們屁股，是我們迫不及待的等着父親祭豬頭完畢，拆豬頭，吃核桃肉！父親邊拆邊問我們:剛才躲在門後面説什麼呢？怎麼説的？誰要是老實告訴我，等會兒我就給塊大的核桃肉他吃。我們先是互望一眼，我眨眨眼:沒説什麼，就説快祭拜完了，我們能吃核桃肉了。父親哈哈一笑，把核桃肉給我們一人一塊，調皮的弟弟總是搶先吃完，再伺機搶奪我和妹妹手裏的。可十有八九不得逞。看着他饞巴巴的樣子，母親又會悄悄塞給他一塊兒，讓他躲着吃。豬頭被父親一一拆下來，耳朵，舌頭，豬拱嘴，豬臉肉都可以用來做涼拌菜。拆出來的豬骨和牙齒不能扔了，母親系起來掛在屋檐下，説是可以避邪。

我公公算是個無神論者。每年祭拜的時候，我婆婆總埋怨他沒有把話説清楚明白。公公在前面説，婆婆在後面補充，這情景每每讓我忍俊不噤。幾次佯裝拿東西從公公旁邊走過，想聽清楚他説的什麼？公公説話聲音不大，好象也説了些保佑平安什麼的。公公拍拍跪拜時褲子上沾的灰，就把豬頭端進去。婆婆在一旁追問:你都説了些啥？都説全了沒有？公公回她:意思到就行了！你説再多的話還得靠自己勞動，天上能掉餡餅來？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又開始了每年一次的辨論，真是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啊！可是核桃肉我們是照吃的。女兒一如當年的我們，守在公公的旁邊，等公公拆下來親暱的喂到女兒嘴裏女兒油乎乎的小嘴兒邊吃邊嚷嚷:爺爺，鹹了呢！於是公公婆婆一次辨論尚未結束又開始第二次辯論了。這一次，公公還是認同婆婆了的。核桃肉若是鹹味正合適，那肉肯定是醃淡了，擔心變臭啊！不過現在有冰箱，也不怕啦！如今女兒已長大，可每逢過年拆豬頭吃核桃肉的時候，公公仍是親暱的喂一塊兒給女兒，然後再遞給我們一人一塊兒。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