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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他像父親

文學3.08W

“酒幹倘賣無,酒幹倘賣無……”耳機裏歌聲仍在繼續,她的思緒卻飄到了千里之外的故鄉。腦海裏自動勾勒出那人的模樣。他不是父親,卻勝似父親。這首《酒幹倘賣無》是她甚為喜愛的一首歌,她喜歡這首歌的歌詞,更感動於這首歌背後的故事。她沒有故事中主人公那般悲慘的命運,然而每每聽到這首歌時卻總會在想起他日漸蒼老的臉龐。

隨筆—他像父親

十六年前,他將她接到家中,對她甚是寵愛,簡直可以説是有求必應了。她兒時在他面前也總是肆無忌憚,做過許多胡鬧事,説過許多胡鬧的話。他也時常逗她:“丫丫,你爸媽出去打工到現在還沒回來,肯定是不要你了,你留在我家做女兒吧?”她總是用力瞪他一眼:“我才不要!我要把你家的飯吃光,讓你沒有飯吃,然後我再回家!”他聽後總是哈哈大笑:“我家的飯可是吃不完的!”她白眼!殊不知,這一吃就是十六年。似乎真如他所説,他家的飯是吃不完的,不然怎麼吃了這麼久都還沒有吃完呢!

多年以後,他還總是拿着兒時的胡話來笑她,語氣裏有着毫不掩飾的懷念。去年回家時,他來車站接她,她坐在他的電動車後座上。冬天,寒風迎面吹來,刺骨的冷!她下意識的往他背後躲,感到稍稍温暖些便微微抬起頭來,卻在看到他頭上屢屢的`白髮時瞬間濕了眼眶,心裏驀得一疼,好像鞭子在抽打一樣難受。想到這些年來,她似乎一直不曾好好看過他,又或者説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象那個在她面前沒有一點點長輩形象,總是逗她,疼她的他也會一天天老去。時光沒有格外偏愛他,似乎對他還並不仁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跡。皺紋、白髮、日漸彎下的脊背都毫不留情的烙印在他身上。

他是一名建築工人,在工地上辛辛苦苦幹了幾十年了。他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該插秧插秧,該收割收割,一樣也不落下!所以別人都説他是一個十分能幹的男人。他的個頭不大,瘦瘦小小的,但給人感覺卻總有用不完的力氣。依稀記得小時候,他總喜歡把小小的她高高舉過頭頂,讓她坐在肩膀上馱着她在村子裏各家各户瞎轉悠,這也是她兒時最開心的事。即使他並不那麼高大,但是坐在他肩膀上時,她卻彷彿俯瞰到了全世界!是的,“俯瞰”!也許有人會説很誇張,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她的全世界不大,只是在有他們在的地方罷了!你知道,孩子總喜歡誇大!這是天性。

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大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説吧,大到他再也無法將她高高舉過頭頂,無法馱着她到處轉悠,大到他也不再和她開兒時的玩笑,更甚至,他已不知道該跟她説些什麼才不會讓氣氛尷尬……呵!“長大”似乎改變了很多事情。她開始瘋狂的懷念兒時的時光,想念那個記憶裏在她面前永遠樂樂呵呵,沒個正型的長輩!即使她深深地知道他和她之間勝於父女的感情永遠不會變,但她還是會莫名的害怕,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早已經在時光的流淌裏不知不覺也一起流走了,再也回不來了。腦海裏飛快而又清晰的閃現出那些年的往事,那些足以温暖她一生的回憶:十歲生日那天,爸媽意料之中的沒有回來,雖然早就知道結果,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下午放學後她沒有等小夥伴,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遠遠看到他騎着一輛自行車向她過來,走近時才發現那是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上海永久的牌子,不便宜。他把車推到她面前,説這輛車是她的生日禮物。她笑了!回到家,桌上儼然放着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麪,上面還有兩個大大的荷包蛋,是她的最愛。她一邊大口吃着面,他一邊興奮地放着鞭炮,用他的話説,過生日放鞭炮是能讓小孩長得更快的!她不知道當時的她心裏在想什麼,只是洶湧的淚水猶如決堤的大江,一發不可收拾。那年的生日是她過的最快樂,最難忘的一個生日,而那輛自行車陪伴了她一整個童年。

在外地讀書這些年,每每打電話回去,他開口問的第一句話總是:“丫丫,你什麼時候回來?”其實,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從她離家愛那一日開始他便已經將下一個寒暑假的時間算好了,但是每次還是要像小孩子一樣不厭其煩的問,她也就不厭其煩的回答。聽到他問得次數多了,她便恍惚了:當年,那個小女孩也如今日的他一樣不厭其煩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那時候他都是早上六點就出門到工地幹活,到晚上天黑才回來。其實小小的她早就知道他回來的時間,但就是要一遍一遍的問,好像多問幾遍,他就會回來的早點。而那時的他也如今日的她一樣,一遍一遍耐心的回答她。有時候他還會這樣跟她説:“等你下午放學,寫好作業我就到家了!”所以,每天她一放學就趕快跑回家裏把作業趕緊寫好。然而他並不是每次都能在她寫好作業之後準時趕到家裏,因為她有時為了早點寫好作業,會在學校裏就加緊完成。這樣,他便算食言了!小小她被他慣的有些嬌縱,就是不肯原諒他,所以每當他食言的時候總少不了要買些小玩意兒回來給這個小公主“賠罪”。他總愛把她抱在膝上,看她專心的倒騰那些小玩意兒,玩厭了就丟在一旁,又把那雙胖乎乎的、不安分的小手伸進他的上衣口袋裏,翻出裏面當天的他做工的工錢,慢慢地數起來:“十塊,二十塊,五十塊……”“丫丫,你數錯啦!二十過後怎麼就一下子跑到五十去了呢!明天我要去告訴你們老師,讓他中午關你的學,不讓你回家吃飯!”丫丫當然不幹了!“你別去告訴老師,老師會罵的!”孩子總是對老師有莫名的敬意和恐懼。他就總喜歡這樣捉弄她。

思緒慢慢回來,此刻的她正在離家千里的城市求學。在得知她讀書的學校靠江近之後,每週一次的電話裏,就能聽見他一次次的説着要她多穿衣服,江邊風大易着涼,他不知道的是,那條江只是離這座城市的外環很近,離她學校遠着呢!平時壓根兒就沒有什麼風,氣温也比家鄉高的多,哪裏需要多加什麼衣服。但是她卻並不反駁,他説的她都一一應着,她想:只要他放心就好了!

夏天的暑熱正在慢慢褪去,這幾天氣温也降下來了。窗外不知什麼時候竟起了風,將一片片微黃的葉子捲到半空,她想起他的叮囑,從衣櫃裏拿出一年薄薄的外套披上……

忽然想知道家鄉此時是不是也有入秋的涼意了,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姨父,家裏還好嗎?”電話那頭:“家裏最近天氣也涼了!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江邊風大,多穿點衣服!丫丫,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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