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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散文隨筆

文學1.58W

隨筆是比較容易些的一種文體,那你讀過哪些名家隨筆呢?以下是小編為您整理的名家散文隨筆相關資料,歡迎閲讀

名家散文隨筆

  【一】時間

一切存在嚴格地説都需要“時間”。時間證實一切,因為它改變一切。氣候寒暑,草木榮枯,人從生到死,都不能缺少時間,都從時間上發生作用。

常説到“生命的意義”或“生命的價值”。其實一個人活下去真正的意義和價值,不過佔有幾十個年頭的時間罷了。生前世界沒有他,他無意義和價值可言的;活到不能再活死掉了,他沒有生命,他自然更無意義和價值可言。

正彷彿多數人的愚昧與少數人的聰明,對生命下的結論差不多都以為是“生命的意義同價值是活個幾十年”,因此都肯定生活,那麼吃,喝,睡覺,吵架,戀愛,……活下去等待死,死後讓棺木來裝殮他,黃土來掩埋他,蛆蟲來收拾他。

生命的意義解釋的即如此單純,“活下去,活着,倒下,死了”,未免太可怕了。因此次一等的聰明人,同次一等的愚人,對生命的意義同價值找出第二種結論,就是“怎麼樣來耗費這幾十個年頭”。雖更肯定生活,那麼吃,喝,睡覺,吵架,戀愛,……然而生活得失取捨之間,到底也就有了分歧。

這分歧一看就明白的。大別言之,聰明人要理解生活,愚蠢人要習慣生活。聰明人以為目前並不完全好,一切應比目前更好,且竭力追求那個理想。愚蠢人對習慣完全滿意,安於現狀,保證習慣。(在世俗觀察上,這兩種人稱呼常常相反,安於習慣的被呼為聰明人,懷抱理想的人卻成愚蠢傢伙。)兩種人即同樣有個“怎麼來耗費這幾十個年頭”的打算,要從人與人之間尋找生存的意義和價值,即或擇業相同,成就卻不相同。同樣想征服顏色線條作畫家,同樣想征服樂器音聲作音樂家,同樣想征服木石銅牙及其他材料作雕刻家,甚至於同樣想征服人身行為作帝王,同樣想征服人心信仰作思想家或教主,一切結果都不會相同。因此世界上有大詩人,同時也就有蹩腳詩人,有偉大革命家,同時也有虛偽革命家。至於兩種人目的不同,擇業不同,那就更容易一目瞭然了。

看出生命的意義同價值,原來如此如此,卻想在生前死後使生命發生一點特殊意義和永久價值,心性絕頂聰明,為人卻好象傻頭傻腦,歷史上的釋迦,孔子,耶穌,就是這種人。這種人或出世,或入世,或革命,或復古,活下來都顯得很愚蠢,死過後卻顯得很偉大。屈原算得這種人另外一格,歷史上這種人可並不多。可是每一時代間或產生一個兩個,就很象樣子了。這種人自然也只能活個幾十年,可是他的觀念,他的意見,他的風度,他的文章,卻可以活在人類的記憶中幾千年。一切人生命都有時間的限制,這種人的生命又似乎不大受這種限制。

話説回來,事事物物要時時證明,可是時間本身卻又象是個極其抽象的東西,從無一個人説得明白時間是個什麼樣子。時間並不單獨存在。時間無形,無聲,無色,無臭。要説明時間的存在,還得回過頭來從事事物物去取證。從日月來去,從草木榮枯,從生命存亡找證據。正因為事事物物都可為時間作註解,時間本身反而被人疏忽了。所以多數人提問到生命的意義同價值時,沒有一個人敢説“生命意義同價值,只是一堆時間”。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這是一個真正明白生命意義同價值的人所説的話。老先生説這話時心中的寂寞可知!能説這話的是個偉人,能理解這話的也不是個凡人。目前的活人,大家都記得這兩句話,卻只有那些從日光下牽入牢獄,或從牢獄中牽上刑場的傾心理想的人,最瞭解這兩句話的意義。

因為説這話的人生命的耗費,同懂這話的人生命的耗費,異途同歸,完全是為事實皺眉,卻膽敢對理想傾心。

他們的方法不同,他們的時代不同,他們的環境不同,他們的遭遇也不相同;相同的是他們的心,同樣為人類向上向前而跳躍。

  【二】隨筆三則

一、女人

我在讀一位女作家的散文時,曾寫下過一段感想:尤其今天,要經常聽聽女人的聲音,因為,這個世界被男性的思考和命令弄得很有些顛三倒四不知所歸了。

我從小到大總相信真理在女人一邊。不是以為,是相信。這信心,可能是因為母親,也可能是因為愛情。無論因為母親還是因為愛情,終歸都是因為藝術。女人的心緒、情懷、和魂牽夢縈的眺望,本身就是藝術之所在。比如,一個孩子落生時,一個疲憊的男人回家時,這時候,藝術的來路和歸途尤其見得清楚。

我想,這不是以男人為座標來看藝術,這是在雄心勃勃的人類忽然墜入迷茫的圖景中發現了藝術。

因而與女人相反的倒也不是男人,我説的是男性,是勃勃雄心之中對自然和家園的淡忘。我有時想起賈寶玉,很贊成他的悲哀,即對女人也會男性化的悲哀,其實呢,那是實際功利驅逐了美麗夢想時的悲哀,是呆板的規則泯滅痴心狂想時的悲哀。

二、強人

常常聽人説起“女強人”,而且語氣中透露着貶斥。“女人”原是個美好的字眼(男人和女人都會這樣認為),何以中間加一個強字竟變得不受歡迎呢?難道纖柔的女人更強健些不好麼?脆弱的女人更堅強些不好麼?慈愛的女人們(或者女人們的慈愛)更強大些不好麼?以及女人們的痴情更強烈些難道有什麼不好麼?

説真話,我也不喜歡“女強人”,甚至這三個字的形象和發音也讓我感到冰冷與失望。

因而我想,那個“強”字絕不是指示着強健、堅強、強大或者強烈,而是暗示着“強”字另一方面的作用——強迫、強暴、強行、強制、強詞奪理、強加於人等等。那是指女性的“強人”,強人者,強盜也,“只聽一聲唿哨,林中跳出一夥強人擋住去路”。不過,強盜的行徑並非只限於奪人財物和性命,奪人自由、奪人意志、奪權奪利奪名者也是,或者更是。但這類的“奪”大多不加一聲唿哨,進行得隱蔽,理所當然甚至堂而皇之地便告完成。所以如此,因為這類的“奪”常扮一副“給”的假象,比如越俎代庖,比如包辦代替,比如以一個大腦的辛勞令所有的思想都放假,貌似替人受累,實則奪人自由和意志。識別“給”與“奪”的辦法,是看有沒有一個“強”字在裏頭,強給和強奪其實毫無二致。但是被強奪者可以去官府鳴冤,被強給者卻有苦難言。但有苦難言之後,便有“女強人”一詞被創造出來,稍泄被奪之憤。

那麼,為何只有“女強人”一詞,卻沒有“男強人”之説呢?男人們萬萬不可竊喜,這決不意味着表彰,這實在是絕大的恥辱。言外之意大約是説:男人嘛還用説麼——都是強人!或者更甚:男人竟與強人同義,這“強”惟在女人身上才需要特別地指出。可能言重了,但這實在説明了一向佔統治地位的男性文化究竟是怎樣一種圖景,它是以強治物以強治世以強治人,説到底是一個以強凌弱的強權文化。

所以賈寶玉的希望寄託在女人身上。所以賈寶玉的悲哀(如果女人也要成為“強人”)就更可理解。

三、水、綠色、和平

女人的形神,讓人想到水,想到綠色,想到和平。

水、綠色、和平,是生命之根本,是地球獨一無二的美麗與輝煌之根本。

但今天,在我們腳下在我們眼前和四周,水、綠色、和平正日益變得珍稀。而仇恨、戰爭卻一刻未停,狂妄自大的男性文化藉助科學的成功正越發地狂妄着。

科學的成功給我們帶來了很多好東西:舒適、方便、富足、長壽……但同時也給了我們至少兩件壞東西:不可遏制的享樂欲,和為此不可阻擋地掠奪自然。我不是聖徒,我很可能倒是個享樂主義者,人何必苦着自己呢?但是我在享樂中常常也想:人類的享樂可該有個止境麼?如果沒有,這地球是難免有一天被人類掠奪個乾淨的,剩一片沙漠埋無數白骨。

有人把人口增長的失控比喻為地球的癌症,這比喻形神具似非常恰當。癌症,就是一個本來和諧的生理結構中,忽然有一種細胞不可控制地猛增,以致殺死了別人也迎來了自己的末日。我常以為,癌症,是上帝給全人類(並不是僅僅給比如吸煙者)的一種警告。

癌症未了,又來了愛滋病。如果癌症是上帝對人口增長失控的一種警告,愛滋病就很像是對享樂主義的一種警告了。(順便説一句,我以為“愛滋”二字肯定用錯了,那病絕非因愛滋生,而恰是因無愛的享樂所致,濫交和吸毒難道是愛麼?)把無止境的享樂比喻為地球的愛滋病,也是形神具似十分地恰當。愛滋病是在貪婪的享樂中破壞了人體的自身免疫系統,使人失去了抗病和自身修復能力而致死。同樣,因為人類無節制的享樂,地球上的水正在被污染,森林和草原正在急劇減少,生態平衡(自然界的和平)正在人類瘋狂的開發(曠日持久的一場對自然的戰爭)中無可挽回地毀壞着,致使地球生了病而且因其抗病和自身修復能力的喪失而越病越重了。我這樣想:水、綠色、生態平衡,也許正是地球的自身免疫系統吧。

我們應該聽清上帝的警告。就像一個在戰場上勝利的或失敗的男人那樣想一想我們都幹了什麼。就像一個從市場上回家去的男人那樣,想一想,我們是不是帶回來錢財就夠了?我們聽清了上帝的警告——很可能女人會告訴我們:我們不光需要物質財富,我們還需要愛情,需要美的夢想和家園,需要清澈的水,需要茁壯的綠色,需要和平,需要人與人的和平需要人與萬物的和平……因而我們不光需要科學我們還需要藝術,我們需要站在男性的雄心遭受挫折的地方回首來路和眺望歸途。這是女人傳達給我們的上帝的啟示。因為女人的心緒、情懷和魂牽夢縈的眺望,本身就是藝術之所在。

一九九三年九月二十日

  【三】多寫小小説

為了報刊的活躍,和文藝作品更能及時地反映新人新事,我想啊,大家似乎應該多寫些小小説。小小説是最短的短篇小説,比如説每篇至多不超過兩千字。

寫短了有好處。先從作者方面説吧,有些人以為作品越長越好,動不動就想寫幾十萬字的長篇,事實證明,作品好壞不決定於字數的多少。幾十萬字裏若有許多廢話,也不過是廢話作品而已。爛杏一筐不如鮮桃一口,人所共知。寫的多不易字字珠玉,寫的少易於精益求精。短而精是鮮桃一口,勝於宂長的爛杏一筐。我們應當求精,不應當貪多。知道的多而寫的少,易於控制。善於控制是藝術本領。知道的少而寫的多,必然東拉西扯。前者簡練充實,言之有物;後者虛張聲勢,空洞枝宂。

我們不排斥長篇。但是長篇也須善於控制,力求精煉。那麼,練習練習短而精的,養成求精不貪多的習慣,定有好處。學會了短而精的,不愁不會寫長而精的'作品。反之,先習慣於拖泥帶水地寫長的,長的既寫不好,也寫不出短而精的來。

再從社會需要方面來説:我們的國家正在百廢俱興,積極建設,所以人人忙,處處忙。在這情況下,短的作品更能及時地反映飛躍前進的現實,教育廣大的讀眾。寫長篇費時間,讀長篇也費時間。短篇更起作用。我們不排斥長篇,但也必須承認短篇的優越性。社會主義的建設要快要好,所以作品也要短而精。雖然我們也需要長篇,但大勢所趨,我們的時代到底是短篇的時代。

無須顧慮時間性。及時地反映現實是作家的責任。而且,只要寫得精,便能傳留久遠。我們今天還喜讀莫泊桑與歐亨利的短篇小説。這也説明,這兩位大師並不因創作短篇小説而不算大作家。

那麼,寫短篇就是了,何必還要再短一些呢?我是這麼看:現有的短篇作品中還有些不夠精煉的,本來可以只用兩千字,而用了三千。我們希望作家以後執筆,能夠加工再加工,寫得更短更精一些。我們更希望把小小説當作一個新體裁看待,別出心裁,只用一二千字就能寫出一篇美好而新穎的小説。

小小説是小説,不是隨感或報導。它短小,可是還有人物。這可就不簡單了。寫這種小説,作者需要極其深入地瞭解問題與人物,並能夠極其概括地敍述事實,用三言五語便刻畫出人物。這是很高的本領。作者學會這個本領,將終生享受不盡。因為不會寫短小精悍的才去寫長的,便是對長篇不負責任。

我們不排斥隨感與報導。可是我們爭取多寫有人物的小小説,社會主義的人具有特殊的、空前的光采,我們的事情可貴,我們的人更可貴,因此,我們若能努力寫出既短又精,而且有人物的小小説,一定是難能可貴的。

  【四】小麻雀

雨後,院裏來了個麻雀,剛長全了羽毛。它在院裏跳,有時飛一下,不過是由地上飛到花盆沿上,或由花盆上飛下來。看它這麼飛了兩三次,我看出來:它並不會飛得再高一些,它的左翅的幾根長翎擰在一處,有一根特別的長,似乎要脱落下來。我試着往前湊,它跳一跳,可是又停住,看着我,小黑豆眼帶出點要親近我又不完全信任的神氣。我想到了:這是個熟鳥,也許是自幼便養在籠中的。所以它不十分怕人。可是它的左翅也許是被養着它的或別個孩子給扯壞,所以它愛人,又不完全信任。想到這個,我忽然的很難過。一個飛禽失去翅膀是多麼可憐。這個小鳥離了人恐怕不會活,可是人又那麼狠心,傷了它的翎羽。它被人毀壞了,而還想依靠人,多麼可憐!它的眼帶出進退為難的神情,雖然只是那麼個小而不美的小鳥,它的舉動與表情可露出極大的委屈與為難。它是要保全它那點生命,而不曉得如何是好。

對它自己與人都沒有信心,而又願找到些倚靠。它跳一跳,停一停,看着我,又不敢過來。我想拿幾個飯粒誘它前來,又不敢離開,我怕小貓來撲它。可是小貓並沒在院裏,我很快的跑進廚房,抓來了幾個飯粒。及至我回來,小鳥已不見了。我向外院跑去,小貓在影壁前的花盆旁蹲着呢。我忙去驅逐它,它只一撲,把小鳥擒住!被人養慣的小麻雀,連掙扎都不會,尾與爪在貓嘴旁搭拉着,和死去差不多。

瞧着小鳥,貓一頭跑進廚房,又一頭跑到西屋。我不敢緊追,怕它更咬緊了可又不能不追。雖然看不見小鳥的頭部,我還沒忘了那個眼神。那個預知生命危險的眼神。那個眼神與我的好心中間隔着一隻小白貓。來回跑了幾次,我不追了。追上也沒用了,我想,小鳥至少已半死了。貓又進了廚房,我楞了一會兒,趕緊的又追了去;那兩個黑豆眼彷彿在我心內睜着呢。

進了廚房,貓在一條鐵筒--冬天升火通煙用的,春天拆下來便放在廚房的牆角--旁蹲着呢。小鳥已不見了。鐵筒的下端未完全扣在地上,開着一個不小的縫兒小貓用腳往裏探。我的希望回來了,小鳥沒死。小貓本來才四個來月大,還沒捉住過老鼠,或者還不會殺生,只是叼着小鳥玩一玩。正在這麼想,小鳥,忽然出來了,貓倒象嚇了一跳,往後躲了躲。小鳥的樣子,我一眼便看清了,登時使我要閉上了眼。小鳥幾乎是蹲着,胸離地很近,象人害肚痛蹲在地上那樣。它身上並沒血。身子可似乎是蜷在一塊,非常的短。頭低着,小嘴指着地。那兩個黑眼珠!非常的黑,非常的大,不看什麼,就那麼頂黑頂大的楞着。它只有那麼一點活氣,都在眼裏,象是等着貓再撲它,它沒力量反抗或逃避;又象是等着貓赦免了它,或是來個救星。生與死都在這倆眼裏,而並不是清醒的。它是胡塗了,昏迷了;不然為什麼由鐵筒中出來呢?可是,雖然昏迷,到底有那麼一點説不清的,生命根源的,希望。這個希望使它注視着地上,等着,等着生或死。它怕得非常的忠誠,完全把自己交給了一線的希望,一點也不動。象把生命要從兩眼中流出,它不叫也不動。

小貓沒再撲它,只試着用小腳碰它。它隨着擊碰傾側,頭不動,眼不動,還呆呆的注視着地上。但求它能活着,它就決不反抗。可是並非全無勇氣,它是在貓的面前不動!我輕輕的過去,把貓抓住。將貓放在門外,小鳥還沒動。我雙手把它捧起來。它確是沒受了多大的傷,雖然胸上落了點毛。它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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