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不了的局散文

一、我叫落薇，落英繽紛的落，紫薇花開的薇。在18歲生日未到來之前，卻先經歷了人生重要的一個抉擇-大學聯考。雖然678三數字的諧音是：錄取吧。很不幸，我還是被無情地擠下了大學聯考這座獨木橋。

離開無憂無慮的課堂，最悲慘的莫過於相親。用媽媽的話説：女孩就應該早點嫁，留來留去總成愁。因為這事我和媽媽終究鬧僵了，好在小姨的到來解救了我，既然和校園無緣，不如和小姨去浙江看看，而且杭州也一直是我連做夢都想去的地方。煙雨、小橋、雨巷、再加有杏花的村子，我總覺得這才是女子最佳的居所。

拿到車票後，我興奮了一夜，不僅可以擺脱無奈而尷尬的相親，又能一覽江南風光。臨走時，媽媽往我兜裏塞了點錢，説：“窮家富路，帶上總是好的。”我抬頭望一眼，感覺她瞬間蒼老了許多，眼睛也紅紅的，像是哭過。心也跟着一緊，或許我走了，她至少比現在好吧！

火車從遠處漸漸駛進了月台。

“媽，我走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任何言語。

車越開越遠，她也慢慢地淡淡出了我視線。雖然開着空調，依然感覺悶熱，就連車窗外的樹葉在烈火的燒烤下，失了精氣神。我想夏天就這樣來了，毫無徵兆。

小姨説，我還不懂世俗，出來鍛鍊下也好。可如果連愛情也是世俗的，那麼我寧肯不要。

來杭州已一月餘，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地接電話、處理客户的麻煩外，再無其他。比做數學題更讓人覺得了無生趣。上班無趣，下班更是無聊。無事時，我就沿那條街來來回回。好在每個店面播放的音樂不同，感覺自己像是在聽一場盛大的音樂會。其他店面放的都是喜慶的歌，唯一家是鄭源的《不要在我寂寞的時候説愛我》。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那些字眼如浪花般浮現在腦海中：

有一種愛會不會因寂寞而起？我或許不信，直到寂寞會聚成的水將我淹沒，直至遇到你。也許真的有一種愛是因寂寞而起，若不是覺得工作有點無聊，我又怎麼會留意到你呢？眼睛似黑夜中的琥珀，炯炯有神。笑起來帶着兩個淺淺的酒窩，如沐浴春風。即使皺起眉來，也會惹人心疼。像極小説中的男主角。可這樣的人竟與我在同個屋檐下，而我便成了十足的花痴，雖然還不知道你的姓名。

二、在我還未明白愛是什麼的時候，卻迷上了你。從此開始留心那些女人間的八卦新聞，只為聽到關於你的隻言片語。八月如約而至，公司業務漸入佳境。連一向清閒的李姐也忙碌了起來，處處被緊張的氛圍壓抑着。你的笑像開在懸崖絕壁的一朵百合花，頓時使人心情舒暢。只是最近總見你眉頭緊鎖，似皺了的衣服。我多想做熨斗，輕輕地撫平你額上的紋。即使忙碌，午後閒話依舊是一道不變的風景。而我始終保持着在校時的習慣，堅持午睡。剛睡不久，便被驚醒。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挪了下凳子，湊到跟前聽她們説笑。忽然婉姐撲來，指了指對面的辦公室，貼在我耳邊悄悄聲道：“那個便是喬然。”抬頭正對着她狡黠的笑眼，臉上的酒窩像水波盪漾開來。我本能地往後退了下，“婉姐，你們聊，我……”手卻不聽使喚地緊捏衣角，心裏既驚又喜。原以為小心翼翼把它掩藏心底，就不會被人發覺，如今被人將心事掀起。喜得是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重新使衣角歸於整齊，睡意全無，又不敢面對婉姐，只好對着天花板發呆。喬然、喬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你的名。緩緩地展開左手，手間的紋絡清晰可見，似一個“川”字。右手拇指悄悄地從臉頰來到左手心，"qiaoran",右拇指用最原始的音符在左手心一筆一劃寫下你的名字。連心也能感覺到音符的跳動，也隨着它起舞。

三、轉眼間已來杭州三個月了，如果在家，九月應該是紫薇花開始飄落的季節。而杭州花也不少，最典型的便是荷花，清新淡雅，如同剛出浴的美人。看到水池中浮起的花瓣，越發想念家裏的紫薇花。“九”“舊”，也許九月本身就是個念舊的時節。可是在我念舊的時候，你卻憑空消失。心也變得更加縹緲虛無。你在的時候，還能從她們的“閒話”裏聽到關於你的隻言片語，如今連這都成了奢求。她們都比我進公司早，我想她們知道的定是比我多。李姐，婉姐，小芳……在心裏把認識的人數了記不得是幾遍了。可是該問誰，卻沒底。要是她們問起，我又該如何應對呢？守着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如今這句歌詞活生生成了我真實的寫照。此時此刻我才明白愛怎麼會可怕呢，怕得是心中愛的那個人。既然認識的.人不能問，那麼不認識的呢.。反正是不認識，哪怕他們背後説我花痴，自己離十萬八千里，又聽不到。“近水樓台先得月”，和喬然一個辦公室的必定是最清楚他的人，何況我裏面的人都不認識？主意已定，萬事具備，只欠東風。現在只欠下班了。離下班的時間越近，越不知所措。一會手託着下巴歎氣，一會又轉身看掛在牆上的大鐘表，邊聽着它滴答滴答，邊數着手指頭。不消片刻，手匆忙地拿起筆在紙上畫寫看不懂的符號。‘薇兒，你畫什麼呢？“小芳得意地晃了晃攥在手裏的紙。沒什麼，動作遠比話語誠實，在小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雙手將它捂在胸前。哦，明白，小女生的祕密嘛。明明只比我大一個月而已，説得倒是雲淡風輕。小芳起身拿起包，我瞬間就目瞪口呆了。”你？“她指了指牆上的鐘擺，然後做了個再見的姿勢，拎着包大步出了大門。等她們都走後，我又掃描了一圈，確定沒人後，心才放下來。窗內的人因工作忙忙碌碌，窗外的我無聊地用腳在地面上畫一個又一個圓圈。然後蹲下身子，沿圓圈的痕跡打量了半晌。聽到細碎的腳步聲，慌張地起來，撣撣灰塵，理了理衣服。腳似乎跟不上心的步調，被圈在自己畫的圓裏，畫地為牢。待那人走遠，迅速躲到窗前，眼睛順着燈光瞄了個遍。還好，還有人。退至一旁，噓了口氣，滲汗的手拍了拍砰砰跳個不停的心口。不一會，又一個人走出來了，我放輕腳步，緊跟他的步伐。他回身望了一眼，我便失了主心骨，愣在原地。掰着手指數了半天，恍惚意識到初衷。我想這次站在門邊，絕不會像上兩次一樣。咬下嘴脣，使勁捏了下胳膊，這次我一定要知道喬然的消息。"你找誰？“聲音雖輕，足以澆醒我。我看了看他，指了指自己，”我？“沒，我拔腿就跑，聲音消散在風中。

四、躺在牀上，睡意全無，卻不想起身。等宿舍裏的最後一個人都走了。我才慵懶地起牀，整理好後，對着鏡子觀望半天。一白遮百醜，如果再白點，會不會更好看點？手順勢摸了下齊耳的頭髮，頭髮要是再長點，如果來之前沒有剪掉的話，應該能披肩了。到公司後，第一眼便看見桌上多了一袋子糖。我拿起糖，湊到小芳面前，”有人結婚？“小芳抬頭望了一眼對面，無精打采地點了下頭，“恩。”不是你，一定不會是你。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可是這段時間，只有你離開過，不是你怎麼會有別人呢。明明知道是你，卻還在心裏自欺欺人。

五、從始至終，愛都是我一個人的。我的世界你從未涉足，你的世界我也從未參與。就如我叫落薇，可偏偏生在紫薇花開的季節，多麼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