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玉之死散文

秦紅玉的最後結局是“斬情歸水月”。這也正是曹雪芹“隱去”並且“歎息”的真事。曹雪芹把秦紅玉這個結局寫在第77回醒目的標題裏，260年來，一個人都沒看出來，這是曹雪芹跟後人開的一個大玩笑。

何事“異兆發悲音”？

《紅樓夢》第75回，賈珍在叢綠堂和眾妻妾喝酒吃飯時，祠堂那邊牆角下發出一聲悲歎。當時賈珍已經喝得有點醉，被這一聲悲歎嚇得毛骨悚然，酒醒了大半，其他人也都很害怕。賈珍趕緊讓人過去看，一陣風颳進祠堂，只聽見祠堂內門窗響，但是什麼也沒找到。第二天賈珍親自去祠堂查看，一切都完好無損。

這就是“異兆發悲音”。很多年來，人們並沒有看懂這段文字。很多人理所當然地認為，賈家從此從興旺走向敗落，“異兆”就是賈家敗落的徵兆。幾乎任何書上也都沒寫這塊兒。

其實，“異兆發悲音”是因為秦紅玉將要“斬情歸水月”了。這是美優伶秦紅玉要死亡的一個徵兆。

秦紅玉即將死亡的“徵兆”還有“品笛感悽清”。賈母在八月十五賞月的時候，要聽遠遠的吹笛。笛音嗚嗚咽咽，悠悠揚揚從桂花樹底下傳來，是如此動人和淒涼，趁着明月清風，天空地淨，很多人為之動容。賈母認為賈家人比以前少了，所以顯得很不熱鬧，其實，秦紅玉即將“斬情歸水月”，才使得境況如此淒涼，作者這樣寫也是一種襯托。

黛玉和湘雲凹晶館聯詩的時候，黛玉寫的“冷月葬花魂”，其實也是秦紅玉的最後結局。

寶玉祭奠了誰？

9月初2 ，是王熙鳳生日。這一天，賈府非常熱鬧，不僅要開宴吃飯，還要請戲班子唱戲，寧、榮兩府有不少人來湊熱鬧；這一天還是詩社頭一社的正日子，這麼重要的日子，賈寶玉是不該離去的，但這一天賈寶玉和茗煙卻到城北一個尼姑庵裏祭奠了一個人，《紅樓夢》裏沒説寶玉祭奠了誰。

一般認為，寶玉跑出去祭的是金釧。主要理由如下：

第一，寶玉是在井台上祭的，而金釧是《紅樓夢》裏惟一投井而死的人。第二，寶玉回去時首先看到的金釧妹妹玉釧，滿面淚痕，正在哭泣。第三，後文點明9月初2是金釧生日。鑑於此，人們一直認為寶玉跑出去祭了金釧。記得有的'中學課本曾有這一段，老師也是這麼教的。

但事實上，寶玉跑出去不可能是祭金釧，理由如下：

第一，生日不是祭日。我們祭奠故去的人，一般是在每年死去這一天燒紙，很少在生日這一天，民間俗稱“燒週年”。寶玉不喜歡燒紙，喜歡焚香，但也是這天。9月初2是金釧生日，並不是金釧祭日。第二，茗煙是寶玉的小廝，而金釧是王夫人多年的大丫鬟，茗煙不可能不知道金釧。在寶玉捱打一回，明確説明茗煙是知道金釧姐姐投井而死這件事的。如果寶玉是祭金釧，茗煙不可能不知道祭誰，寶玉也沒有必要瞞着茗煙祭金釧。第三，茗煙給了受祭的人很高的評價。這天，寶玉遍體純素，給這個女子施了半禮，茗煙給這個女子磕了頭，茗煙説：“只是這受祭的陰魂，雖不知名姓，想來自然是那人間有一天上無雙的，極聰明，極精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石頭記》第四十三回《閒取樂偶攢金慶壽，不了情暫撮土為香》，周汝昌校訂批點本）

“人間有一天上無雙”的如果是金釧，那麼寶釵、黛玉該往哪兒擺呢？因此，在王熙鳳生日這天，寶玉跑出去祭奠金釧的可能性不大。

其實，人們很容易猜到寶玉祭的是金釧，這也不是曹雪芹的風格。《紅樓夢》是“真事隱”“假語存”，曹雪芹往往把真相隱藏得很深，難以捉摸。反着看《紅樓夢》，投井而死的除了金釧，還有“斬情歸水月”的美優伶秦紅玉。在曹雪芹的心裏，要祭奠的其實只有心上人美優伶秦紅玉一個人。這麼高的評價，在曹雪芹心裏，也許只有美優伶秦紅玉一個人當得起。

9月初2是在“異兆發悲音”和“品笛感悽清”之後，這天正是美優伶秦紅玉“斬情歸水月”的日子。第5回“説什麼，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見把秋捱過?”説的也是這個意思。

《芙蓉誄》為誰而寫？

因為美優伶已經“斬情歸水月”，痴公子當然要寫一篇《芙蓉誄》。《芙蓉誄》也稱《芙蓉女兒誄》，誄即祭文。

《芙蓉誄》是一篇長文，本文因篇幅所限，恕不贅引，讀者若有興趣，可到《紅樓夢》第78回去查看。

在《紅樓夢》裏，《芙蓉誄》是寶玉為晴雯而作。晴雯死後變成了芙蓉花神，專管芙蓉花，這是一個小丫鬟臨時杜撰的，但寶玉深信不疑。寶玉為晴雯獻上“羣花之蕊、冰鮫之縠、沁芳之泉、楓露之茗”四樣祭品，在月夜下行了禮。四樣祭品其實都是“血淚”一種。

而在《紅樓夢》裏，真正以芙蓉自比的是林黛玉。在壽怡紅羣芳開夜宴一回，黛玉擲籤，上面就畫了一枝芙蓉，眾人都笑説：“這個好極，除了他別人不配作芙蓉。”

誄文寫道：“芳名未泯，檐前鸚鵡猶呼。”晴雯不養鸚鵡，何來“檐前鸚鵡猶呼”？“及聞槥棺被燹，慚違共穴之盟。”寶玉與晴雯並無兒女私情，何來“共穴之盟”？“人語兮寂歷，天籟兮篔簹。”篔簹是一種竹子，“天籟兮篔簹”是説竹子發出的聲音。晴雯居住的地方沒有竹子，何來“天籟兮篔簹”？而這些描寫，用在黛玉身上卻完全符合。

有人認為，《芙蓉誄》表面是寫晴雯，而實際上是寫黛玉。到78回，黛玉並沒有死，活人就寫祭文，這是不是有點太“荒唐”？

但無論晴雯還是黛玉，都是秦紅玉的化身。所以，《芙蓉誄》其實是為“斬情歸水月”的美優伶秦紅玉所作。在《紅樓夢》裏，作者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寫這篇《芙蓉誄》，以此紀念秦紅玉。秦紅玉是在青燈古佛下歸了水月，因此，她不可能是投海、投湖、投江、投河，只能是投井而死。

在《芙蓉誄》裏，作者還提到，他與受祭之人相處5年8個月“有畸”，不足6年。這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