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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碌碡的散文

文學2.28W

碌碡,不知起源於哪個時代,兒時對它就印象很深,因我家庭院就橫躺着一個碌碡,加之人們常説:“扛着碌碡攆兔子—不分輕重緩急、牛拉碌碡—打圓場。”等歇後語,對它印象就更深了。碌碡在我老家的發音大都是(lv,zhu),直到現在也還是這個發音,在其他地方還有不同的發音。為此,我求證了《辭海》,給我的正確答案是(liu,zhou),並作了註解為:“用於壓實土壤、壓碎土塊或碾脱穀粒的畜力工具。由牽引用木框架和可轉動的輥子構成。輥子用木料或石頭製成,有圓柱、圓錐或橄欖型,有的表面有凸稜。”《辭海》的解釋總括了南北方碌碡的特點。

遠去的碌碡的散文

我老家的碌碡大多是一個裝有木頭支架拉着滾動的石頭磙子,這石頭滾子是老家的石匠師傅從山上挑選青石,用鏨子鑿成直徑四十多公分、長七十多公分的圓柱體,再在兩頭截面的中心各鑿一個圓形凹槽,用於拉動時轉動的軸孔。兒時所見鄉間所製作的碌碡大小、形狀不一,尤其是所製作的木支架更是五花八門,不過,都是用心下了一番功夫的。大多都到山上挑選砍伐堅硬的刺槐木,去除表皮,用火燒烤着,慢慢用力圈成弓形。再在木支架兩端的中心處鑲嵌上比碌碡軸孔稍小一點的鐵榫,隼尖插入兩端光滑的軸孔裏,再把木支架兩側用繩子往中間拉緊、捆綁結實,在弓形木支架的頂端繫上繩套,就大功告成了,用人或牲畜都可以拉動。

在過去那個年代,碌碡在農村用途很廣泛,用於碾壓場院,可把凹凸不平的場院碾壓的平平整整,光滑無比;用於碾壓晾乾的小麥、穀穗或大豆,可把糧食粒兒從窠臼裏脱出來,用於碾壓場地、房屋裏的土層,可場地碾壓的既平整又結實。

兒時多見碌碡碾壓打麥場、碾壓小麥的光景,那時待小麥泛黃的時候,生產隊裏的社員們搶在麥收前就開始碾壓平整打麥場了,在我老家叫“壓場院”,在有些地方也叫“光場”,其實都是指的碾壓平整、光滑場院。碾壓場院前,需先用水潑濕場院表面,這樣容易碾壓平整,再撒上些麥穰,為了用麥穰吸水,使地皮粘合的好。

等到打麥場表面乾的差不多了,就派人吆喝着牛、驢或用人拽拉着碌碡,一圈又一圈地碾壓。遙想當年,我本家的二爺爺在生產隊裏當保管員,他似乎來到這個世上就是拉碌碡的,拉的有板有眼,保管員當了一年又一年,麥季里拉碌碡一年又一年,兒時見他拉着碌碡碾壓打麥場的情景還時常浮現在眼前:當年的二爺爺只穿着條青色的褲子,裸露着乾瘦的黑裏透紅的脊背和胸膛,他弓着腰,雙手後背拉着碌碡碾壓打麥場,一圈、一圈,均勻有序,二爺爺拉着轉大圈,碌碡跟着轉小圈,這大圈小圈裏熟稔着小麥的豐收年。路人見了就會説:“喬正錄,歇歇吧,你還用把場院壓得這麼平整?”我那不善言語的二爺爺就會嘿嘿一笑:“不壓平、壓光滑了能行?”説完,繼續“吱呀、吱呀”地拉着碌碡壓場院。大約一兩天工夫,把個打麥場就被碾壓的平平整整,光光滑滑。喜得頑皮的小夥伴們愜意地就勢一躺,如同躺在平平的大炕上,有的還愜意的在麥場上打起滾兒來,等大人們發現了,一吆喝,爬起來就跑,後面留下大人孩子的一陣笑聲,想想真是熱鬧,其實這都是碌碡的功勞。

待小麥進場,利用好天在場院暴曬曬乾以後,鄉民們大都選晴朗而熾熱的天氣,就開始“打場”了,因天氣特別熱的`時候,特別是中午時分,打場效果最好。正是:“打場適宜天正晌,碌碡飛滾人倍忙。”於是乎,打場的人就拉着碌碡、牽着牲口走進了場院,這個時候,拉碌碡的有時還是二爺爺,而大多時候是用牛或驢拽拉着碌碡打場,有的時候甚至拉着兩掛碌碡打場,二爺爺大多時候又變身為吆喝牲口打場的了。而不變的還是用碌碡碾壓,重擔又落在了它的身上。

打場的人套上牲口,防備牲口轉時間長了轉暈了;給牲口帶上“籠嘴”,防止有些牲口不老實而吃麥子。打場的人便立在場院中間,手牽着韁繩,就吆喝着牲口打場了。兒時在麥季午後路過場院時,常常聽到“吱扭吱扭”的碌碡聲,也時而聽到打場人“啊、啊”地吆喝牲口聲。在“吱吱扭扭”的碌碡聲裏,我深深感受到了農事的艱與難,在打場人“啊、啊”地吆喝牲口聲裏,我也隱隱體驗到了打場人的無奈和牲口的不容易。

我還常常見到打場人肩上搭一條毛巾,正藉着中午最熱的時候,冒着火辣辣的天氣,牽着牲口拉着碌碡一圈又一圈地打場,身上已汗流浹背,有時抽下毛巾來擦擦,有時忙碌得顧不上擦,任汗水順着脊溝往下淌。再看炎熱的天氣裏疲倦的牲口,已累得張口喘氣,在路上走都能聽到“呼哧、呼哧”聲,在吃力地拉着碌碡,感到一圈一圈是那麼慢。直到碾壓、打出乾乾淨淨的小麥,再把它揚場、曬乾,有的顆粒歸倉,上交公糧,剩餘的分給每家每户,這時候的碌碡已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碌碡的功用還有很多、很多,在過去的生活裏已得以識見。我剛上中學的時候,學校蓋起了一溜二十間校舍,校舍裏的土層坑坑窪窪,高低不平,土層還稀鬆。為使校舍儘快平整好,各班主任就號召同學們都回家拿“呱打”敲打平各自教室的地面,這時,有同學就提議回家找碌碡碾壓,老師就説,試試看吧。有同學就從家裏拉來了碌碡,結果一試,還真管用,有同學就拉着碌碡一圈又一圈,把教室的地面很快就碾壓平整、結實了。別的班級、年級的同學一看這個效果好,光用呱打何時才能敲打完?於是,就一個接一個地向我們班來借碌碡用,很快就把那一溜教室的地面全部碾壓完,那個時候,我才感到碌碡在特殊關鍵時候的作用真是不一般。

後來,隨着時代的不斷髮展,現代化機械一步步取代了沿襲幾百年的碌碡碾場習俗,機聲隆隆的收割機、脱粒機奔馳在麥田裏,碌碡再也沒有用武之地,漸行漸遠,橫躺在庭院、豬圈……很少有人提起它了。

前些年下鄉還偶爾見到碌碡,有人用來擋豬圈門;有人放到豬圈裏;有人放在牆角處,有人放在樹旁邊,有人丟到大門外。近兩年下鄉就很少見到碌碡了,成了鄉下的稀罕物,許多人已把它收藏着。

碌碡,是時代的產物。碌碡的一圈一圈裏,記載着時代的變遷;碌碡的斑駁滄桑裏,銘刻着為人們勞作的艱辛。我感恩碌碡,為一輩輩鄉村百姓所付出的辛勞;我懷念碌碡,伴我一起度過的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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