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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落的老街隨筆散文

文學1.37W

那對街而居的幾十户人家,街心鋪滿青石板的小街就在眼前,卻是那樣的寂寞,被深深地遺落在那裏,那殘桓斷壁寫滿的是蒼傷嗎?那緊扣的大門訴説着被遺忘嗎?

遺落的老街隨筆散文

兒時在小街,總是熱鬧非凡。清晨的公雞打鳴後,街上就有人來來往往,挑擔的、趕集的、過路的、拿着扁擔的、推着車的……還有原本屬於小街自己的喧鬧:街東頭那家箍匠家的老爹爹開始把他家做的木盆木桶箍上鐵絲,敲打聲有節奏地響着和飄着的陣陣桐油味。

幾家篾匠的叔叔伯伯把那些竹篾削得薄又齊整,堂屋裏一張一張席子疊得老高;做木匠的父親的鋸子也唱起了歌謠,屋裏屋外擺放着各種農具……忙碌的父輩們不停地勞作。各家的孩子在青石板的街心瘋玩:各家門前的石墩就是其中的主戰場,一塊黃泥巴捏出來各種玩意,一根根柳條削成了小棒五十刻,小心地挑來挑去總有贏家。

打碎的碗,雖然免不了大人的責罵,轉眼卻是起子的玩具,蹦五官,總有勇士從街的那頭開始助跑,希望能夠把那站得挺直的對手打敗;衝麼二三,更是不得了,握着手攥得緊,衝過的力量也是空前的強。歡笑聲,吶喊聲,助威聲,響遍整個街道,直到夜深各家的門嘎咋響起,各家的大人們喊聲一遍一遍傳來,小街的小人兒才乖乖進屋睡覺。

過年的感覺總是從夜裏那出外做搬運的叔叔伯伯們的馬車響在小街青石板上開始,接着的日子家家户户開始了炒炒米、打豆腐、熬麥芽糖、打餈粑、發玉蘭片、請裁縫做新衣……孩子們穿梭在各家各户的廚房,品嚐各家各户的不同口味的年貨美食,踩着家裏自做的高蹺,穩穩得地穿梭在青石板的街面上,呼朋喚友,比比誰的技藝高超,玩累了,品着各家的年貨,好不得意而逍遙。

新年裏,家家户户在自家的樑上掛上紅布和茶點,等待着龍燈隊和獅子隊顯身手,爬上去取下這彩禮,必將迎來陣陣喝彩聲和鞭炮聲。街上的`叔伯父輩們也是毫不示弱的,必會邀來一羣善舞龍燈的好男兒接過龍燈在街上好好地舞動一番,只看得我們眼花繚亂,恨不得快快長大,也把這龍燈舞一舞。

龍燈隊隨着龍珠擺動舞動,鼓敲得多激烈而龍燈舞得是多歡,鼓點慢下來的時又是那樣不緊不慢,彷彿閒庭信步般,我的父親就是那舞龍珠的人,那斜對門的自家前輩就是那句龍頭的人,隔壁的張家爸爸、武家爸爸都在其列,我很難想象一直都忙着生計的父輩們怎麼能夠拿起龍燈就可以舞的那樣精彩,配合的又那樣默契……

如今的老街的進出口是一個夾在兩個房子中間的小巷,迎面的也是一片荊棘,不留神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通道,或者説走過這段路之後才真正地踏進老街,如今的小街是那樣靜寂,走過一條街幾乎不見人,(偶爾看見一對年輕人騎車過來,卻橫穿一個窄巷走了,可見並不是住在小街的),兩旁的房屋仍舊那樣立着,有的已是透着斑駁,有的光禿禿的平地,還有那麼一些仍舊保留着它原來的模樣,寫着時代的足跡,不管是那杉木做的門,還是那青磚灰瓦,還是那大大小小寬寬窄窄的石板做到門檻還有那不同的門鎖,都在講一家家的故事,一家家離開老街的年代。

我站在我的老屋門口不能進去,門上了一把鎖,但是裏面的樣子我是記得的,父親做的八駿馬圖布錦還在那,樓板上的還有曾經收集的蟬殼,還有在臘月裏裝滿麻葉、炒米、麻糖的罈罈罐罐,還有而是用碎碗塊敲進地上在房間地面上的拼出的花紋,還有那房間裏木板牀,和緊靠巷子的小木窗……

這些記憶是父親去世前清明時節帶我們進去看的景象。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在那一年帶我們進去看了看,離開了將近二十多年,只是在那一年進去過,2010年的清明節,父親隨手打開的還有曾祖父的那間房子,迎面的是寫有的很有意義的一幅布匾。

繞過牆往後走,家裏的後院,曾經是我們玩耍的好去處,愛武術的男孩子在這耍拳,接受父輩們的指導;愛踢毽子的女孩子在這不停的比賽,還有打陀螺,彈彈珠……如今在已打上了圍牆的後院是銀灰色的杉木,掉得只有那筆直的幹了。

看到了父親種了十多年的杉木已超過我們的想象的大小,曾經父親要回來種幾十根樹時,我們不建議他種杉木,因為長勢慢,不賺錢,但是父親卻説:管它那,不為賺錢,只是喜歡杉木。不知道耿直的做了一輩子木匠的父親為什麼獨愛着杉木?院牆外的一地落葉層層疊疊地堆砌着,是那樣的安靜,是那樣的完好無缺,原來落葉也是寂寞的……

最為我們難以忘懷的青石板鋪成的街面已經只是斷斷續續的,曾經在兒時記憶裏玩耍時看到有奇怪文字的大石板彷彿是一場夢一樣不復存在,那在冬天走在上面咯茲咯茲地響聲,那馬車經過時石板翹起又落下的響聲也沒有了,留下的那少有的頑固的青石板才不能脱離這老街了。

老街的冬日就是這樣的落寞和冷清,即使豔陽高照,也絲毫沒有減弱她的落寞,似美人的晚年。

還好,還好,還有那春天的風吹到這,還有那鳥兒將植物的種子帶到這,還有那一棵棵樹在春天裏重新展開綠枝……

又是一年的清明季節,我又一次走在這殘缺的青石板上,給自己的心靈一個安慰——眼前終於看到了綠色鋪滿了牆院……可是誰又知道即使這樣的殘敗的老街還能夠存留多久呢!它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