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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是故鄉濃經典散文

文學1.53W

回到房間,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十分享受地憋了好一會兒,再徐徐地從鼻腔裏幽幽地一點一點地吐了出來,一陣蕩氣迴腸地感覺一下子讓人無比地清鮮與放鬆起來。因為,現在室外,暮色已臨,霧霾正濃。

霾是故鄉濃經典散文

這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就讀的北京,正是霾濃霧重時。

霧霾中,過往人羣行色匆匆。吃過晚飯走出食堂大門,霧氣迎面而來。我倉忙退了回去,大口吸了幾下食堂中混着各種菜香的似乎還在大堂裏升騰和飄蕩的熱氣。這混着各種味道的熱氣是我平時感覺最難聞的,現在只好也迫不得已深吞幾口了。不管五味雜陳,怎麼也比那漫天的霾要好些吧。就靠着這幾口我可以勉強着屏住呼吸撐回房子裏。大街上的人都低着頭在霧霾中急走,這個時候,是沒有時間和機會碰上老朋友可以搖一搖手,對面含笑從容地停步聊上幾句久別的話語。就在那低頭的一匆匆之間,急速離開的背影就消失在茫茫的霧霾之中了。遠處的房子和樹木在夜的霾裏靜穆着,路邊的燈和樓裏的燈開始亮起來了。紅的黃的光在霾中混沌一片。遠遠看去,高高低低的房子和各種景色象是剛經過一場令人心悸的大火災,籠罩在火撲滅之後一團依舊愈聚愈攏的濃煙當中。成排的柳樹立在霧中,脱光了葉子的深褐色枯柳枝孤零零的一動也不動,任憑黃色的紅的霧霾將它們整個的淹沉。很少有人象我一樣,保持着表面從容地姿態露着面孔出現在霧中。人們都頭戴各色的口罩,一個女孩急急地一路小跑進了食堂,她也沒戴口罩,但卻用力將脖子下的衣領提了起來,遮住了大半張臉。有人開了一個玩笑説,現在最暢銷的東西和02年非典時一樣,就是口罩。開發商們瞅準了這一商機,於是各種各樣高檔的口罩就出來了,基本上醫藥店那種白色或藍色普通的棉紗質料的都不太用了,而前面開個小洞安上一個小過濾芯的是最常見的,還有的一個口罩分成三部分連在一起使得整個頭部的面積都大增了一倍,吊在耳邊下面的那兩部分成三角形緊緊地貼在臉上,不經意看一眼似是帶着個八戒的面具,相當的滑稽。上課時,坐班車來的老師還打趣地説,他看到了一個戴着象是防毒面具的人就默默地坐在他身邊。

因為有友人相托,早晨,我和另一個朋友到辦公樓去等一個老師。約定的時間到了,人還沒有到。祕書説,可能是霧霾大,路上阻車,得等一會兒。我在走廊上,來回逡巡,隔着玻璃外望,已經滯留了三天的霧霾沒有一絲要消退的.跡象。除了幾百米之外偶然呼嘯而過的地鐵短促的隆隆聲打破周圍的寧靜以後,萬物復歸沉寂。霾中的樹枝和還留枝葉的低矮灌木叢上都打上了一層白白的霜,高樹上枝丫間烏鵲搭的窩在冷峻地高空中黑黑的盤着,格外顯眼。我擔心,是不是一夜凜冽的北風會將鳥們温暖的住所給動搖着,吹落下。那時鳥們一家老小慘不忍睹,場景將是多麼的殘忍啊。朋友笑了笑,告訴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從遠古至今,鳥的先祖們就不斷地在與寒風抗爭中越來越將自己的小家做得結實、牢固了。別看他們搭的窩比不上南方安放在繁花綠葉深處的黃鶯們的家那樣精緻,粗看上去根根枝條還長短不一地露在外面,其實這些枝條啊,就象是在建高樓外那層層密織着的鋼鐵腳手架,每一根都嚴嚴實實地與樹的高枝鑲在了一起,可緊扎着呢。我看了他一眼,笑了。因為他説的緊扎這個詞是他們地方的方言,我體味了一下,就是緊緊地吧,很結實的意思。

早晨的霧霾,靜靜的。彷彿全世界之前的那種熱烈和喧囂都被霾的顆粒給吸走了。這時,我看到了一個頭戴紅帽,一襲白袍的女生出現在樓下那棵松樹前。她將手機高高地側舉,皙白的臂腕就露了出來,在淡而土黃的霾中更外地顯得格外白淨。我記得在幾個月前路過這裏時,我都要望一眼這校園裏少有的青松。這棵松樹長得很旺,根根松針緊緊地湊在一團,那濃濃地墨綠一簇一簇的,蒼翠欲滴。我知道那是山水畫家的最愛,要是有一隻白鶴飛累了突然短暫地歇腳在松針之間,畫家的筆下就定會有一幅松鶴遐齡的絕妙之作呼之欲出。但是經霜之後,青青的松針也變黃了,不少雖未落地但早已乾枯。流露的滿是悲冬的情調。而此時,在晨霾中,因這個女生的出現,松樹出似乎精神多了。換幾個姿勢拍後,女生突然用細手的指尖捏住幾根松樹的葉子,輕輕搖了搖,霎時,沾在上面的那一層層白霜急忙動起來,極細極細的霜花玉屑似的紛紛飛落下來,飄在了小紅帽上,飄在了白色的長袍上。我想,那口罩裏邊一定是笑黶如花吧。

約莫等了半個小時,老師終於到了。一路小跑上樓,她邊解下口罩邊帶歉意地説,這濃霾啊,隔百米之外根本就看不清了。高速封道了。環線上,走走停停,車開得很慢,只要前邊的車出一點點小故障,兩分鐘就堵成了一條長龍。我發現口罩取下來後,老師的笑臉上,被系口罩的帶子深深地勒出了兩道紅色的印痕。平素極愛美的她看了看鏡子,説,顧不着了,趕緊得上課去。

於是,我便在心底裏深深地埋怨起這蒼蒼茫茫籠罩四野的北方的霾來。

標籤:散文 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