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愛情散文

“哎……”她叫他，拖着幾分悠長婉轉的韻味。

“哎，在呢！”他答，簡短而有力。

她和他在18歲那年訂的婚，那次相親回來，她對他的感覺説不上好，也説不上壞，只記得他説：“哎，以後家裏有活，説一聲，我一定來！”

訂婚後，農活忙了，他總會來幫忙。她到地裏送飯送水，總是低着頭“哎”一聲後，放下就走了。等到他應了一聲再回過頭來時，只看見她羞答答的背影。

她第一次單獨和他在一起，是在領結婚證的`前幾天，因為要拍合影，他約了她一起去鎮上，攝影師一遍遍地説“靠近點，再靠近點……”他和她都緊張得直冒汗。拍完照，他們去了一家小飯館，他在一片嘈雜聲中問她：“哎，你想吃什麼？”她低頭説：“什麼都行”

婚後，她去鎮上的一家工廠打工，加班晚了，一起工作的姐妹們都有人來接，他也來了，每次都站得遠遠的。看他實在找不到她，她才“哎，這呢”喊了一聲，他低聲問了一聲：“你冷嗎？”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一直暖在她心裏。

後來，日子慢慢好起來，兒女們也大了，他卻突然病倒了，醫生懷疑地説：“可能是癌症。”醫生的話讓她如五雷轟頂，她卻始終不敢在他面前掉一滴淚。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良性的。她説：“哎，感謝老天爺，咱們還能做伴呢。”然後“哇……”的一聲哭了，他卻説：“哎，我説，好久沒吃你做的韭菜盒子了。”她説：“好啊，回家就給你做。到閻王爺那轉了一圈，還那麼饞。”病房的人都笑了。

在城市裏聽過千萬遍的“我愛你”之後，這鄉村裏一問一答的“哎”要比不知能否靠得住、信得過的“我愛你”要動聽多少、平實多少、長久多少……